进入乐土后，穿过好几层区域，凯恩找到了位于菩提树下的苏。
最近一段时间，苏在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在这棵菩提树下度过。
和神出鬼没的维尔薇相比，苏显然是要好找得多。
漫天的落叶飘舞，诗情画意般的美景之下。
苏盘膝坐在菩提树下，闭眼冥想，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发丝和肩上都落满了淡黄色的菩提树叶。
凯恩走到他的旁边，看了他半会儿。
“苏？”
“唔！……啊，是来访者啊。”
“抱歉，我打扰到你了吗？”
“并没有……来此找我，看来是找到了些什么眉目，对吗？”
“是的。”
凯恩将那半块“梅比乌斯环”递了过去。
“？”
苏在接过梅比乌斯环的时候，表情明显地错愕了一下。
“这是……在哪找到的？”
“外界。”
凯恩说：“灰蛇给我的。”
“灰蛇？”
苏眉头微微皱起，打量着手中的梅比乌斯环，“你说，你在此方世界，遇到了灰蛇？”
“是的，所以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嗯，不清楚，此事颇有些耐人寻味。”
苏摇了摇头，似乎也有些费解。
凯恩再次问道：“对了苏，你在乐土中有没有见过梅比乌斯？”
“梅比乌斯……倒是不常见到，怎么了？”
“不常见到？”
凯恩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也就是说，她依然存在于乐土某处？”
“至少目前是这样。”
“那，英桀有可能离开乐土空间吗？”
“我们只是一介记忆体，没有肉身实体，只有依凭往世乐土方能存在。”
苏解释道：“当然，凭借一些特殊手段，英桀们也能够离开乐土。”
“比如？”
“承载于你的灵魂之上，借你之身现世。”
“……那除此之外呢？”
“大千世界，诸多谜团不可察，有些谜团，看似可触，实则不可及之……若想触及，需行走在正确的道途上，而捷径，是万不可取的。”
苏将手指头竖在唇前，微微一笑，“谨言，谨言。”
“……好吧。”
见苏开始打谜语，凯恩及时将话题回转了回来。
“那这东西，你有什么眉目吗？灰蛇说，他能救我于死劫之中，莫非是在暗示梅比乌斯是破局关键？”
“此物，还是容我占卜片刻。”
“需要我回避吗？”
“不必，须臾便好。”
苏接过一片菩提叶，一道淡淡的火焰升腾，顷刻间将那菩提叶烧成了灰烬。
苏捻着这些灰烬，将这几束菩提叶洒在了那半枚梅比乌斯环之上。
在片刻的静默后，苏猛地睁开了眼睛。
赤红色的天慧之眼，射出一道精芒。
仿佛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穿越无尽的虚妄迷雾，看到了那梅比乌斯环的真正本质。
“唔！！咳咳咳！！”
忽然，苏猛地一阵咳嗽，身形仿佛电脑报错一般不断闪烁乱舞，仿佛当年被侵蚀之律者感染了的模样。
凯恩吓了一跳，“苏，你没事吧？”
“咳咳……无妨，无妨，只是窥探天机，被反噬了而已。”
苏摆摆手，“诸行无常，天命难逆……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什么事情？”
苏站起来，赤红色的眸子望向凯恩，平静如水，慢慢地说出了四个字
“崩坏将至。”
“！！！！”
短短四个字，给凯恩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崩坏将至？”
凯恩皱眉思索，“为什么，难道……是我过度使用神之键的原因？”
“与你无关，与神之键也无关。”
苏抬头望向身旁的菩提树。
“这个世界，本质上是高维意识的黄粱一梦……虽然你我都是外来者，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早已成为了梦的一部分。
在我们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在时间长河的源头开始，就已经被虚数之树的枝丫所触及……
诚然，在这黄粱一梦之中，两位高维的意识正在互相同化，但他们并未察觉到，虚数的根源，已经以某种隐秘的方式，渗透进了这个世界。”
凯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所以你的意思是，早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这个世界已经有崩坏了……
但是这个世界的崩坏，却是因为我们的存在而存在，只是从整个时间维度上，这个世界都被崩坏所污染了。”
“大差不差。”
苏说，“这是虚数之树作为万千世界之母的能力，无声无息之间，便可连接不同宇宙，并且将其化为枝丫的一部分。”
凯恩疑惑：“可是，到现在为止，除了俱利伽罗，我还从未在这个世界里见过崩坏兽的存在，哪怕在是漫长的人类历史中，我也未没有发现崩坏能侵蚀的迹象。
之前，我还听维尔薇说，有什么存在正在阻挡崩坏的降临，那到底是什么？”
“……”
苏摇摇头，“此事确实是有些蹊跷，我需要再进一步占卜……而在我的预示中，崩坏将至，与你的死劫有关。”
“难不成不久之后会有律者诞生，直接把我抹杀？”
“不排除这个可能。”
凯恩眼神忽然一亮：“对了，你刚刚说，是因为我的到来，才导致崩坏降临，那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崩坏就不会存在？”
“不会。”
苏摇摇头，“虚数之树的枝丫，在时间维度上完全接入了这个世界，这意味从数万年前，文明的火种第一次燃起时，崩坏便开始悄然滋生。
但就像一个已经破碎的杯子，就算不是你砸碎的，也会有其他人砸碎，再怎么事后粘结，‘破碎’也已经是这杯子的既定宿命，
在你到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在时间长河的起始，这‘杯子’便已经被砸碎，不会因任何人而逆转。
而你的到来，是某种强大意志的投影，万千高维希望的具象化，也是不可逆转的。”
所以，不要想不开地去做一些傻事，没用。”
“……好吧。”
前面那些话，凯恩听不听得懂另说。
但苏确实是看穿了凯恩。
哪怕一瞬间，凯恩确实有了自尽的打算。
崩坏的恐怖，并不是游戏演出的那般简单。
这种来自三千世界根源的灾厄和试炼，比单纯的高维神系入侵还要难以战胜。
天知道崩坏会对根据这个世界机制做出怎样的调整？
只要能阻止崩坏降临，保护这方世界……保护红缨。
要凯恩现在就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好吧。”
凯恩叹了口气，“那麻烦你想办法了，苏。”
“事关重大，我自当倾尽全力……
我要专心思虑了，来访者，请回吧。”
苏说完，便再度盘膝坐了下来，心神沉浸。
“谢谢。”
凯恩点点头，转身向乐土出口走去。
到头来
苏还是在隐瞒。
比如梅比乌斯的下落，以及这个世界的崩坏究竟是谁挡住的。
算了……伤脑筋的事情还是留给苏。
接下来，凯恩该规划一下，之后的神战该怎么安排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他挺烦的。
那就是凭空多出来的一百多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