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始终垂眸，听此拱手一礼，“郡主过誉，郡主与九殿下才是天人之姿。”
江清月抿唇，张了张口，但没说出啥来。
一方面，玉贵妃与温煦之间的事，她毕竟是个外人。
另一方面......
温煦夸的她非常赞同，一丁点都不想反驳。
江清月勾了勾唇角，明显看得出心情很好，“温太医前来，可是为我诊治的？”
“如今看来，郡主似乎并无大碍。”
“那温太医回去了，院诊笔录可会写？”
“不劳郡主费心。”
温煦的态度始终冷淡，甚至称得上有些无理。
江清月就算再不介意，也多少会有些感到被迁怒的不悦。
手中的茶盏往桌上轻轻撂下。
喀嗒一声。
温煦下意识抬眼看过去。
江清月坐起身，面色不如刚刚友善。
“温太医似乎对我颇有微词？”
温煦只是稍微看了一眼，便又迅速把头低下，“郡主多想了。”
“哦？究竟是我多想了，还是温太医不坦诚呢？”
温煦眼神一沉，眉心稍微拧出一点深度。
“郡主若无旁的事了，下官这就告退。”
温煦转身要走，江清月冷笑一声拦下。
“慢着。”
温煦回过身，神色间的不耐已经毫不遮掩，“郡主还有何事？”
“温太医的父亲属四皇子麾下吧？”
温煦瞳孔一缩，重新转回身，双目直视气定神闲的江清月。
“郡主不妨有话直说。”
江清月被他三番两次藏火药的态度弄得也烦了，“今日温太医随刚刚那宫女前来，不是巧合吧？皇后让你借此机会杀了我，你不动手？”
温煦那始终不敬的神色中难得有了点嘲讽，“下官若贸然动手，只怕还未近郡主半步，就会被四周的暗处的御龙卫一刀封喉吧？”
江清月倒也笑了，“温太医杀人，还需要亲自动手？开副药看着让我喝下不就成了？”
温煦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无语。
“郡主若是想死，还需要借下官之手？”
江清月凝噎，“我没说我想死。”
“那郡主话里话外为让下官杀你而出谋划策？”
温煦说完，空气中凝结出一阵寂静。
江清月看着面前明明本该无情如谪仙的男人此刻一脸烦躁，忽然有些明白玉贵妃为何放手了。
这人一根筋啊。
不仅不知趣，还贼不好相处。
玉贵妃那种宫中沉浮艰辛度日的人，就算再喜欢这张脸也肯定受不了这人的冷暴力。
毕竟有一个忽冷忽热的皇帝就已经够难伺候的了。
再来一个这看着就没热乎过的，那指定撑不了。
如此想来，江清月忽然有些同情玉贵妃了。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玉贵妃喜欢的不得了，可温煦明显就没开窍。
“罢了罢了，你走吧。”
江清月倍感无趣地摆摆手，“我看你对四皇子也没多忠心，放心大胆的走吧，我保你迈的出寿康宫的门槛。”
温煦明显脸色难看了一瞬。
身形看着想转身，但理智告诉他千万别犯倔。
“郡主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江清月回以他讽笑，“刚刚不还挺硬气的？”
温煦回以她沉默。
江清月见他跟个闷葫芦一样，叹了口气，“从昨晚到现在，太医院可往钟晓宫去过人？”
温煦目光一下子朝江清月看去，“恪嫔娘娘的事是你做的？”
江清月嗤笑，“怎么可能是我呢，明明是玉贵妃。”
温煦脸色明显更沉了，“玉贵妃娘娘想不出来如此阴毒的计谋。”
江清月嘴角一撇，“呦哟哟，还玉贵妃娘娘想不出来如此阴毒的计谋，呵，我真服了。”
“那劳烦温太医跟我这个想出如此阴毒计谋的人说说呗，恪嫔情况如何了？”
听着江清月的阴阳怪气，温煦不免紧了眉头。
但刀就差横他脖子上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清楚的。
“恪嫔娘娘昨日半夜突发高热，院诊笔录记载，是受了风寒。”
江清月听完就挥挥手把温煦打发走了。
这么一个看着冷淡实则又轴又倔的一个人，江清月实在没什么想跟他多聊的。
恪嫔的症状也在江清月意料之中。
按照推测，今日下午恪嫔会高热并发惊悸抽搐，届时皇帝被玉贵妃缠得紧，再由海祥将所有消息拦下，恪嫔应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想到昨夜让人送去六皇子府的字条，江清月又想起这回进宫前，让人传去各处的那张画有御龙卫令的求救字条。
那张字条江清月给每个皇子府都传了，除了五公主府和十一公主府。
就连大公主府都有份。
这也是因为江清月想逼所有有能者一把。
毕竟当下情形有些进展不前，真要等这些个缩头乌龟一样的皇子们动手，那到时候黄花菜都得凉了。
慕容怀在城外的部署早已备好，京都城内若不够乱，江清月怕届时慕容怀会不好施展。
思索片刻，江清月叫来这几日主要负责对接宫内外消息的云心。
“大公主殿下那日清早就疯了，挥剑手刃了五六名皇上赐给她的府兵，这事现在还在瞒着，没人敢往皇上跟前报。”
江清月当即就错愕了。
“大公主？挥剑？砍了五六个府兵？”
云心小脑袋点得跟蒜杵似的，“说是那几个领头的府兵在大公主会客厅堂里吵起来了，然后又打起来了，大公主恼不过自己的府邸成了打架斗殴的菜市场，所以嘁哩喀喳一通乱砍。”
江清月深吸一口气，“那大公主砍死的，都是御林军拨过去的还是城防军拨过去的？”
云心仔细想了想，“好像都是御林军拨过去的。”
“咱们蹲哨的人听到的消息是，大公主刚把剑拿到手上，城防军的人就都呼啦一下跑出会客厅堂了。”
“好像还顺便关了半扇门。”
江清月疑惑不解，“为什么是半扇？”
“另外半扇，那群人扒着看热闹呢。”
江清月控制了一下嘴角，揉了揉额头，“云心，你告诉我，拨去大公主府上做府兵的那些人，是不是大半都暗中是咱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