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出去，杖毙！”
凤栖宫内，传来一道冷漠且充满杀气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一般，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回荡在死寂的空气中。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凄厉的哀嚎声传遍宫中的每一个角落，可凌昭凤只是神色冷漠的挥了挥手，眼中的冰冷半点也没有消退。
侍卫们见状，面无表情地那些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大夫与方士都押了下去。
季墨玉有心求情，可尚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凌昭凤继续用冰冷的声音道：
“至于清泽，你欺上瞒下，与君后狼狈为奸，杖一百，以儆效尤！蓝佩蓝心，你们负责行刑。”
“诺！”身着女官服饰的蓝佩蓝心急忙恭声应道。
季墨玉见状，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抬头，急切道：
“妻主，此事与清泽无关，是臣侍……”
“啪！”一记清脆而狠厉的耳光骤然打断了他的求情。
凌昭凤声音冷厉，脸上满是怒气：“你还敢求情？”
季墨玉的脸瞬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他双膝一弯，低头叩首，脊背深深弯下，额头紧贴地面，声音微颤：
“臣侍……知罪。”
自从季墨玉被立为君后后，凌昭凤再未对他动过手，连重话都没有，这次，显然是气急。
如今凌昭凤已登基五年，四国一统，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凌昭凤就想要个孩子。
但季墨玉听说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怕凌昭凤因为生孩子出什么危险，所以一直偷偷喝着避子药不说，还威逼利诱让清泽帮他在宫外找能让男子怀孕的大夫与方士。
本来他是想找水承的，可水承自从上次被蓝佩教训后，什么事都不敢再瞒着蓝佩了。
所以此事就落在了清泽身上。
清泽是暗卫出身，之前凌昭凤派他去季墨玉身边伺候多是想要他监视季墨玉。
只不过如今凌昭凤与季墨玉误会解除，凌昭凤娶季墨玉为君后，季墨玉更是没有任何事瞒着凌昭凤，清泽自然也不用夹在两人中间为难了。
可自从季墨玉想要找男子怀孕的方法后，清泽就又一次被夹在中间，每天处在水深火热中，一面不得不完成季墨玉交代的任务，一面又担心被凌昭凤发现。
如今，也终于不用担心了，因为——真的被凌昭凤发现了。
“唔！”
此时，沉重的板子带着风声落下。
第一杖狠狠砸在清泽背上，闷响震得人心头发颤。
他脊背猛地绷紧，牙关瞬间咬死。
第二杖接踵而至，布料下肌肉剧烈收缩，冷汗立刻从他额角渗出。
板子一下接一下，精准地碾过背脊。
清泽喉咙里挤出压抑的喘息，指节攥得发白，却硬生生吞下了所有惨叫。
只有板子撞击肉体的沉闷声响，规律地回荡在殿中。
血迹慢慢从他深色衣料下渗出，每落一杖，他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痉挛一下，但自始至终，他没有发出一声求饶。
殿内只闻刑杖着肉的闷响，和越来越重的血腥气。
季墨玉跪趴在地，本以为是臀杖，可听声音越来越不对，他猛地抬头，就见蓝佩蓝心每一下都打在清泽的脊背上。
“不……”季墨玉声音瞬间沙哑。
“妻主，不能再打了，一百杖会将人打死的。”
膝行几步，季墨玉紧紧攥住凌昭凤的衣摆。
他之前还在奇怪为何蓝佩蓝心要在殿内行刑，如今已然明白，这是凌昭凤的意思，凌昭凤定然是要他记住教训，要他亲眼看着清泽被活活打死。
“妻主，阿玉知错了，求您，饶了清泽好不好，此事是阿玉的错，阿玉愿代为受过，求您了，妻主，求您了……”
季墨玉还记得当日在丰邵城，凌昭凤在城门口当众杖责殴打解瑞雅的几名刁民。
当时那几个刁民被判了六十杖，虽有两人侥幸挺了过来，但听说回去后只有一个侥幸活了下来，并且还成了残疾，没几个月也撒手人寰了。
清泽虽是暗卫，比那些刁民身体也好些，可也承受不住一百杖啊。
“妻主……”
季墨玉还想再求情，可凌昭凤已用力将自己的衣摆抽出。
季墨玉身体一僵，看着凌昭凤愤怒而失望的神色，颓然的落下双手。
但他真的不能看着清泽为他丢掉性命，便趁凌昭凤不备，突然向清泽的方向跑去。
季墨玉本就身怀绝技，不等蓝佩蓝心反应过来，他已双手按在刑凳的边缘，将清泽紧紧护在身下。
“砰！”
下一记刑杖收势不及，重重砸在季墨玉的肩头，发出一声令人心惊的闷响。
他闷哼一声，身子剧烈一颤，却将清泽护得更紧。
“殿下！”蓝佩和蓝心同时惊呼，猛地停下手，惊慌地看向凌昭凤。
殿内死寂一瞬。
凌昭凤瞳孔骤缩。
她看着虚伏在清泽身上，用身体硬生生接下刑杖的季墨玉，胸中的滔天怒意仿佛被冰水骤然浇下，发出“滋啦”的声响，只剩下冰冷的后怕和更深的震怒。
“季、墨、玉！”
她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你竟敢——！”
清泽在模糊的意识中感到身上的重压和闷哼，挣扎着睁开眼，看到护在自己身上的身影，涣散的眼神瞬间被惊恐与感动填满：
“殿下……不可……”他试图挣脱，却丝毫动弹不得。
季墨玉抬起头，望向凌昭凤，额头因刚才那一下重击渗出了细密的汗水，眼神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和哀恳：
“妻主……一百杖……是真的会死人的，所有罪责……臣侍愿一力承担，求您……求您饶他一命……”
他肩头的衣料颜色更深了，那抹刺眼的红痕如同烙印，灼在凌昭凤的眼底。
凌昭凤一步步走向他们，靴底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人的心上。
她停在刑凳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以身相护的季墨玉，以及他身下气息奄奄的清泽。
她眼中的冰寒风暴肆虐，最终化为一种极度压抑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平静。
“好，好得很。”
她声音低沉，不再看季墨玉，目光扫向蓝佩蓝心：“君后既愿代受，剩下的杖责，便由他领受。将清泽拖下去，传太医。”
“不——”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清泽听到这话瞬间清醒，他从刑凳上滑下，拉着还处于呆愣中的季墨玉跪在地上，额头狠狠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陛下，奴只受了二十杖，若让剩下的八十杖由君后殿下来受，他定然承受不住的。”
“这是他的选择，而且朕已经答应了，君无戏言，蓝佩蓝心，行刑！”
“不……不行……”
“臣侍甘愿受刑！”清泽的声音与季墨玉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前者一脸惊愕的回头，就见季墨玉已起身，静静趴在刑凳上，乖乖等着蓝佩蓝心行刑。
蓝佩蓝心也是一脸为难的望着趴在刑凳上的季墨玉，最后两人索性把刑杖一丢，一左一右跪在清泽身旁。
蓝心：“还请陛下开恩，正如清泽所言，八十杖下去君后殿下会没命的。”
蓝佩：“陛下，君后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而且……而且他也是因担心您，才会……才会出此下策。”
“是啊陛下，您不知道，君后殿下近日吃了多少苦，试了多少药，他一心为您，您这般对他，实非明君所……”
“清泽！”
季墨玉飞速下地，极快的捂住了清泽的嘴，将他那些大不敬之言重新塞回了嘴里。
而凌昭凤，看着跪了一排的几人，特别是季墨玉还捂着清泽的嘴，清泽瞪大眼睛，眼中有震惊，但更多的则是惊惧与后怕。
凌昭凤瞬间被这几人的行为给气笑了，她冷哼一声：
“哼，朕的话如今是不管用了？你们一个个的这是要造反？”
“臣侍（奴（婢））不敢！”
这次几个人的声音更加整齐，动作也极其一致，全都跪伏在地，脑袋一个个都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凌昭凤：“……”
凌昭凤看着跪伏在地的几人，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怒火。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季墨玉苍白却倔强的脸，扫过清泽背上刺目的血迹，再看向跪地求情的蓝佩蓝心。
殿内气氛凝重，只剩下清泽压抑的喘息声。
良久，凌昭凤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冷硬，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好，你们主仆情深，朕今日便网开一面。”
她目光锁定在几乎支撑不住的清泽身上：
“清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百杖，分五次执行，每次二十杖，每次间隔十日。你若能熬过这五次刑罚，此事便就此作罢。”
这个判决，既全了帝王的威严，未曾收回成命，又留下了一丝生机。
五次二十杖，虽依旧酷烈，但有了喘息之机，以暗卫的体质和太医的药，并非全无希望。
季墨玉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连忙叩首：“谢妻主开恩！”
清泽也挣扎着，用尽最后力气将头抵在地上，声音虚弱却清晰：
“奴……谢陛下……不杀之恩……”
“先别急着谢恩。”
凌昭凤语气淡漠：
“这第一轮的二十杖，你已受完。蓝佩蓝心，即刻将他拖去偏殿，传太医诊治。十日后，依时行第二刑。”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季墨玉身上，复杂难辨：“至于你，季墨玉，禁足凤栖宫一月，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好好给朕反省己过！”
命令下达，不容置疑。
蓝佩蓝心如蒙大赦，立刻小心翼翼地将几乎昏迷的清泽从地上搀扶起来。
清泽闷哼一声，额头上冷汗如雨，背部的衣物已被鲜血浸透，黏连在狰狞的伤口上。
季墨玉跪在原地，看着清泽被搀扶下去的踉跄背影，心头巨石稍落，却又因那十日之约而再度揪紧。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清泽还要再承受四次这样的痛苦。
凌昭凤不再看他们，拂袖转身，留给众人一个冰冷而决绝的背影。
季墨玉急忙膝行几步，小声喊道：“妻主～”
凌昭凤脚步顿住，只是并未回头。
季墨玉急忙抓住机会，快速膝行几步，双臂从背后环住凌昭凤的腿：
“妻主，对不起，阿玉再也不敢了，求您别生气了。”
听着季墨玉软糯的语气，凌昭凤心中的怒火也算消了大半。
她终是回头，伸手轻轻抚摸着季墨玉被掌掴过的脸颊，轻声问道：
“疼吗？”
“不……疼……不是，疼……疼，妻主好狠的心，您刚才让蓝佩蓝心行刑，是真的想要打死阿玉吗？”
凌昭凤：“……”
季墨玉最近确实有些恃宠而骄了，男人嘛，确实要不时整治一下，不然真的得飞上天。
“怎么？觉得委屈？”
冰冷的指节从他脸上划过，用力扣住季墨玉的下颚，凌昭凤阴涔涔的问道。
季墨玉目光一颤，急忙求生欲满满的摇着头：
“没，臣侍不委屈，臣侍不委屈，那些罚是阿玉该受的，如今却……却全都落在了清泽身上。妻主，可不可以阿玉替他……替他承受一半……不，三分之一，好不好？”
“休想！”
狠狠甩开季墨玉的下颚，凌昭凤后退一步，冷冷扫视着脸上还挂着泪珠的男子，毫无感情的喊道：
“朕让你观刑就是对你的惩罚，十日后，朕会来监督，依然在殿内行刑，朕倒要看看，你这次能不能记住教训。”
说完，凌昭凤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季墨玉看着她的背影，欲哭无泪。
他有错吗？他不就是不舍得妻主怀孕吗？
（未完待续……后面会穿插着写清泽受罚，重心会回归到凤姐与阿玉身上。另外，喜欢的宝贝们记得留言，赏个用爱发电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