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廖青山的询问，沈应川能够给予的回应只有一个——“哈？”
参议宁家，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他的反应其实倒也正常。
京里的官员那么多，沈世子哪里知道的过来？
更何况，一二品以下的官员名字，基本上都不太会从沈世子的耳边扫过。更别说什么参议，这是个四品还是五品来着？
当然，廖青山话语里出现的一个“宁”字，还是使得沈世子微微偏侧过了他高贵的下巴，大发慈悲地多回应了一句：
“宁家？”
“对呀对呀，就是通政参议宁福瑞宁家。”
廖青山努力地试图给沈世子解释一下大概的情况：“这个宁福瑞前几年死了，官职被他的弟弟宁福才接任了过去，但是品级降了一级……”
“停，我对这些没兴趣。”沈应川一听这厮的长篇大论就脑袋疼，径直点出了自己唯一想知道的事。
“你就直接说他家女眷的名字就行了。”
“女眷？”这是一个廖青山从未考虑过的，会被询问的方向。
唔……
这沈世子，表面上对京城贵女，郡主县主之流毫不理睬，背地里倒是张口就问别人家的女眷……
那宁府的两个夫人都有四十多岁了吧？
不过说起来，这沈世子对年轻小姑娘一直都爱搭不理的，难道私底下竟然是好这一口？
啧啧啧啧，这些高门贵子，果然一个比一个玩的花……
廖青山心里划过一些神神秘秘的想法，面上却丝毫不漏，只是耐心地听从沈世子的吩咐，把自己之前打听到的信息细细讲出。
“宁家老夫人姓李，名字没打听到，年纪大概有六七十岁了吧，不过头发还没全白，精神也挺矍铄的。”
“虽然脸上皱纹多了点儿，但是精神状态啊，身体什么的都还不错。”
沈应川：“？”
“宁家老大宁福德的妻子姓赵，名字里好像有个‘婉’字，具体的我记不清了，不过应该是出身于书香门第之家，长相嘛，也很是柔婉美丽。”
“她嫁给宁福德本来是希望对方考秀才上科举的。结果宁老大屡试不第，后来经商去了，导致妻家意见很大，与他关系不太好。然后宁老大也总在外面不着家，听说他妻子跟管家一起待着的时间都比跟丈夫一起的时间多……”
沈应川：“？？？”
“宁家老二的妻子姓崔，长相普通，但是性格比较爽利，与宁老二是竹马之亲，从小订的婚约。”
“不过宁家老太爷不太地道，看到老二中了举，就想毁约另娶，后来被崔家威胁要举告，才被迫结了亲，不过两人夫妻关系倒是还不错的。”
沈应川：“……”
“然后宁老二家还有个女儿叫宁玉珠，今年十九岁。”廖青山还在按照排序努力地细数着宁家的女眷们，“长相还算明艳，性格……”
“停！你现在马上闭嘴，不许再说话了！”
沈应川昨天在家里被他爹训，今天在这儿又被穆元洲说了一顿，心里本来就烦躁得很。
然后刚刚又被廖青山在这絮叨了一通，说了足足有一刻钟，一句有用的东西都没有！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已经起茧了！
廖青山见他这个反应，还有点委屈，解释道：“我就是想介绍一下背景，你要是不感兴趣，那我直接给你说这个宁家今天发生了……”
“不要说！”沈应川赶紧一摆手，制止了廖青山的话，“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在我面前说话了，若是再让我听到一个字，你就一个月不许来这里吃饭！”
这威胁有点太大了，廖青山不得不紧紧地闭上了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只在心里悄悄地骂。
沈世子这个人可真是，一点点耐性都没有！难怪沈伯爷总关他禁闭！
但是不管肚子里怎么腹诽，当着沈应川的面，廖青山还是不敢表现出来的，毕竟人家背后站着的可是贵妃和三皇子，谁敢得罪啊！
他只能老老实实地一声不吭，看着面前的沈世子满脸烦躁地道：
“告诉大哥，我的事不用他操心！也不要再跟我提那个什么明华的，不然我就，我就把这棵松树砍了！”
恶狠狠地撂下了这句狠话，沈世子甩着手怒冲冲地离开了，嘴里似乎还念叨了几句“该提的不提，不该提的天天说”之类让人听不懂的内容。
有空打松树，踢石头，就是没空听他八卦是吧？
算了，不听拉倒，他还不说了呢！
在沈世子的背影彻底消失后，廖青山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转身朝着膳房的方向跑去。
今日有三皇子来，膳房里的饭食果然丰盛了许多，而且还有三皇子带来的鹿肉和罕见的江鱼！
廖青山毫不客气地指点着其中几样比较昂贵的食材，让厨子每样都给自己做一份！
他这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得有三百多天都是在穆家吃的，而且每次都跑到灶间指指点点，厨子见他的次数比见穆国公都多，也早就习惯了，直接按着他的吩咐开起了小灶。
倒是过来取膳的穆家老仆看不下去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拎着餐盒，给了他一个白眼，走了。
没过多久，听到老仆告状的穆元洲便踱步而来，看到廖青山正在台子边大快朵颐，不由得有些失笑，问了一句：
“怎么不去房间里去吃？”
“我在这种地方吃着舒坦，感觉菜都特别香。”廖青山咬了一口三皇子送来的鱼，只觉味道尤其鲜嫩，与本地河鱼大有不同，不由得眉眼舒展，很是开心。
穆元洲摇了摇头，叹道：“你这脾气，老是改不了。”
他却也没多说，只是直接命人把饭菜都装盛起来，拿到亭中，又取了一坛烈酒来，与廖青山对坐而饮。
廖青山自是把沈应川的话一一转告于他，还尝试着想打探下老大究竟说了什么，给沈世子惹火了。
结果穆元洲听完他的话，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
哎，想从老大这里弄点消息出来可太难了。廖青山有点无奈，又有一点点骄傲。
他们老大，就像一块无懈可击的磐石，永远那么坚硬，任何人或者事物，都无法让他动摇！
可不像某个没用的小世子那样，一个女人就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