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莉丽丝站在一座建在伦敦市中心的老式的红砖百货商店面前时，还是想不通邓布利多为什么要做这么一场毫无收获的谈话。
好吧，也不一定是毫无收获的——起码邓布利多不是。
她起码将自己有信心可以解决哈利身体里那块老伏碎片的事情，挑着告诉了邓布利多。
可是她的老校长是怎么说的呢？
“我建议你告诉哈利，小莉丝。”邓布利多慢条斯理地说，“让他来做选择。”
莉丽丝莫名其妙地回望着他——难道还会享受脑袋绞痛的感觉吗？
她可心疼得不轻。
但她还是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下来，只是嘴上嘀咕着：“总和我们打哑谜的成年人。”
告诉哈利？
那应该是一个多么令人惊慌的恐怖消息——伏地魔有一块碎片在他的脑子里。
可现在邓布利多说什么？
直接告诉他？
先不说邓布利多已经有些猜测，所以没有表现出极大的震惊，这倒是可以理解的。
可哈利什么都不知道——
莉丽丝觉得邓布利多确实变了不少，变得——更摸不清路数了。
说罢又闭上了嘴，悄咪咪地掀起眼皮，发现邓布利多嘴角咧得更开了。
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笑眯眯地注视着自己，一如大海包容，又像高山间忽然跃出两道激越的飞流——你从不知道那里藏着多少内容。
“我还记得你说的圣诞礼物。”他不知道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只是温和地笑着，“我好像还没去过你的小店，对不对？”
莉丽丝想起自己是这么说的：“那我一定给您最高级别贵宾待遇。”
“好啊。”他呼噜了一把自己的天蓝色长袍，“去吧，莉丝，我批准你提前放假。”
邓布利多好似第一次笑得张扬，声音浑厚，她忽然觉得自己好似看见了过去某个瞬间的山谷少年。
“我有时候觉得好在有你。”莱尔先生护着莉丽丝走进那个积满灰尘的大门，上面挂着一个明晃晃的“停业装修”，“我终于能体验一下在学校外等候孩子的感觉——莱姆斯那时候从不肯让我们去。”
她回过头去看有些兴致勃勃的莱尔，这会儿才思绪回笼。
他们正要去圣芒戈，可莉丽丝哪里认识路，于是邓布利多便又不知怎的联系到了莱尔。
可是莉丽丝有些脸红——她最能干的、最具智慧的管理人，就这么大材小用地陪着她到处跑。
在一个世界里低着头忙忙碌碌得久了，捡着沿路的宝石，又一路修修补补被踩过的花草，偶有些时候才会被满口袋鼓鼓囊囊的无价之宝坠到地上。
提醒自己其实可以坐一会，休息一会——安安心心地当个可以被接送的学生。
面前这个破烂的百货公司叫做淘淘有限公司，看上去破败冷清得几乎像是恐怖游戏里的场景，和外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伦敦毫不相干。
橱窗里歪歪扭扭地站着几个破破烂烂的假人，假发也是歪的，衣服也过时得很。
然后莱尔先生领着她站到一个布满灰尘的橱窗前，里面摆着一个穿着绿色尼龙裙的女假人——即便这样说不太讲礼貌，可是真的长得很不好看。
可她没说，而且还好没说。
因为她看见当莱尔朝那个假人报出了亚瑟·韦斯莱的名字时，那个女假人竟然点了头。
他们踏进那个玻璃之后，就是一个和所有医院一样拥挤的接待室。
千奇百怪的病患没能吓到莉丽丝，反倒是那位忙碌地回答着各种问题的接待员看上去更无助些。
“您好，我们要去探望亚瑟·韦斯莱。”莱尔开口。
那个看上去焦头烂额的金发女巫这时才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噢，你们倒是凑巧了，有人刚刚进去。”
“二楼，右边第二个门，戴卢埃林病房。”
“谢谢。”
莱尔带着莉丽丝穿过那些迷宫一样的长廊，她甚至惊奇地看到有一张看上去有些日子的海报：改良版狼毒药剂！背后的神秘天才——莉丽丝·斯卡曼德。
“他们知道我？”莉丽丝半张着嘴，忍不住说。
“当然了。”莱尔先生每次提及这件事，都还是会忍不住流露出一点泪意，“这完全称得上是一件壮举。”
“可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忽然想起斯内普教授某一次写的信，“所以教授都替我挡了回去吗......因为这样才会催我多做些新的实验。”
“那看来就是有人质疑那不是你做的了。”莱尔有些愤愤不平，“不用管他们，他们只是希望这样的功劳是落在自己头上的——起码那些受苦的人们一定会感激你的。”
莉丽丝没说话。
她对出名没有什么想法，也无所谓别人是不是相信那是自己做的——只是忽然第一次意识到，斯内普教授在背后应该帮她挡了不少关注，这极其难得。
这件事情放在这位看上去不打算和一切友好相处的教授身上，尤其加倍难得。
“今年把阿统新整理的魔药笔记，当作圣诞礼物给教授一份好了。”
转而又忽然挺直了腰杆。
——她可不是没有做实验的，纳吉尼的那份生命魔药就是最好的作业。
只不过最近的赛道忽然跑到了炼金术去罢了。
只是不管是什么，暂时都不能告诉斯内普教授。
他们两人穿过了长廊，穿过了一些从其他病房窜出来的哀嚎，最后上了楼，终于看到了那个门上写着“观察”字样的病房：未知创伤。
“莉丝？”里面有人喊了一声，“噢，莱尔先生！”
是弗雷德。
他看上去状态不错，应该是因为——他的爸爸状态也很不错。
亚瑟脖子上的黑色手印边缘开始变得模糊，看上去有些吓人，可他笑嘻嘻地表示：“现在一点也不痛了，我感觉很好——或许我会多一道特殊的印记，也很酷嘛。”
莫丽太太嗔怪地瞪他一眼，只是看得出来她的紧张又消退了几分。
“珀西呢？”莉丽丝问。
“他怎么都不肯来做一些检查。”莫丽看上去忧心忡忡，只是语气里全是骄傲，“好在他勇敢地朝那个黑影子跑过去——保护了他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