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见状,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郑爱卿有勇有谋,朕信得过你!即刻收拾行装,日夜兼程赶往益州,切勿延误!”
随后,周立话锋一转,想起了顺城的张道远。
他沉吟片刻,对身旁的内侍吩咐道:“传朕旨意,即刻调拨粮草、军械送往顺城,补给张道远的残部。另外,替朕草拟一封亲笔信,好生安慰于他——此次兵败非他一人之过,周宁用兵狡诈,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朕岂会在此时责罚功臣?”
内侍躬身领命,心中暗自感叹:陛下终究是顾全大局之人,此刻责罚张道远,无异于自断臂膀,唯有安抚重用,才能让其重振旗鼓,继续为帝都效力。
旨意一下,各司其职,粮草军械连夜装车,朝着顺城疾驰而去;那封带着周立亲笔朱批的安慰信,也随着补给一同上路,为惶惶不安的张道远送去一丝慰藉。
另一边,郑为国不敢耽搁,从皇宫退下后便即刻回家收拾行装。他褪去朝服,换上一身轻便的劲装,带上两名心腹随从与朝廷信物,当日便策马出了帝都城门。
一路上,郑为国日夜兼程,不敢有片刻停歇。官道之上,时有逃难的百姓流离失所,也有往来的兵丁匆匆赶路,战火的阴霾笼罩着大地。郑为国心急如焚,只恨不能肋生双翅,早日抵达益州。
三日后,风尘仆仆的郑为国终于抵达益州城外。他一身征尘,面容略显疲惫,却依旧精神矍铄。守城士兵见他持有朝廷信物,不敢怠慢,连忙通报进去。
此时,太子周明正在益州府衙内与魏无忌商议军情,听闻帝都的周立派来使者,且竟是户部尚书郑为,不由得面露惊讶之色,看来周立遇到麻烦了。
他愣了片刻,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浅笑,心中暗道:郑为国乃周立倚重的重臣,若非情况危急,绝不会让他亲自奔波至此。看来,周立在帝都的处境,恐怕比自己预想的还要艰难。
念及此,太子周明收敛心神,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快,大开中门,随孤亲自出迎郑尚书!”
他深知,郑为国此次前来,必然带着周立的重要诉求,这场会面,或将改变当前的战局走向。
府衙外,郑为国正整理着略显凌乱的衣袍,见太子周明亲自出迎,连忙上前见礼,双方的博弈,也在这初次会面的寒暄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城主府的书房里,烛火昏黄,映着满室凝重。太子周明身着明黄色的锦袍,虽眉宇间带着几分忧愁,却依旧难掩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率先跨步落座,身后的魏无忌等人紧随其后,各自找了位置坐下,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对面的郑为国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戒备。
太子周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沉沉地看着郑为国,语气中满是物是人非的感慨:“自从孤从帝都仓皇出逃,一路颠沛流离,便与郑大人断了音讯。万万没想到,竟是在这般腹背受敌的境地中重逢,真是世事难料。”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谁都记得,当初帝都那场惊天巨变——二皇子周立早有夺嫡之心,在郑为国等人的撺掇下临时起意,不仅软禁了父皇周仁帝与母后魏荣,更是将身为太子的周明也囚于东宫。
若非周立在最后关头念及兄弟情分,一时心软没有直接杀了太子,结果魏无忌暗中派人把太子从帝都救了出来,如今哪里还有太子这股足以抗衡的势力?
但是郑为国支持二皇子周立篡位的这笔账,周明与魏无忌等人始终记在心底。
郑为国脸上堆起几分笑意,拱手道:“太子殿下历经磨难,却依旧气度不凡,与当年在帝都时一样英明神武,实在令人钦佩。”
“少来这套虚情假意!”魏无忌猛地拍案而起,眼中怒火熊熊,“郑为国,你今日登门,究竟所为何事,不妨直说便是,不必在这里拐弯抹角!”
在场之人都清楚,魏无忌心中最痛恨的并非作乱的镇北王周宁,而是眼前的郑为国。
若不是郑为国当年倾尽势力支持,仅凭周立那点势力,根本不可能顺利在帝都登基称帝,更不可能将皇室搅得鸡犬不宁。这份血海深仇,魏无忌从未忘却。
郑为国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却依旧维持着体面,转向周明沉声道:“太子殿下,大周如今的局势,您想必也心知肚明。虽然此前为了应对镇北王,我们双方达成了短暂的合作,但眼下周宁未灭,我们两军的伤亡都已十分惨重。陛下的意思是,大敌当前,我们应当摒弃前嫌,继续联手,直到彻底击败镇北王周宁为止。”
“陛下?”周明猛地冷哼一声,声音中满是讥讽与震怒,“周立也配称陛下?他不过是个软禁父皇、囚禁兄长的杀父弑兄之徒,一个丧尽天良的畜牲罢了!这大周的江山,本就该是孤的皇位,他周立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乱臣贼子!”
字字如刀,掷地有声。郑为国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虽万分不悦,却也深知此刻不是争执的时候。
为了促成合作,他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快,脸上重新挤出笑容,耐着性子劝道:“太子殿下,您与二皇子之间的恩怨,日后有的是时间清算。但眼下,镇北王周宁才是我们共同的最大威胁。他手握重兵,野心勃勃,若我们此刻因私怨放弃合作,被他抓住机会逐一击破,到时候整个大周都将落入他的手中,您与二皇子,谁也落不到好下场啊。”
这番话,说得句句在理,却也字字戳中了周明的痛处。
书房内的烛火依旧摇曳,太子周明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正在激烈权衡。魏无忌则怒目圆睁地瞪着户部尚书郑为国,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感觉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