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 章 矛盾
夜色沉沉，楚清鸢回到宅院时已是后半夜。今日种种，于她而言虽是险中求胜，却也耗尽了心力。直到第二日下午，楚清鸢才堪堪从床上起身。她坐在床边，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心中的疲惫。
推开房门，楚清鸢一眼就看见了立在门外的慕凡。
"；怎么了？"；她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倦意。
"；公子，顾家小公子的小厮一个时辰前来过。"；慕凡顿了顿，"；我说您在休息，他便让我先不要打扰。"；
楚清鸢点点头。眼下顾家主动与她往来确实容易引起陈家的怀疑，不过她与顾云阶本就往来密切，若是一时之间断了联系，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还有，"；慕凡继续道，"；那小厮说顾二公子约您傍晚在临江亭见一面。"；
楚清鸢闻言皱了皱眉："；他有说什么事吗？"；
慕凡摇头："；没说。但那小厮说，顾二公子会一直在临江亭等您。"；
不知为何，楚清鸢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她总觉得这次见面不会太愉快。
"；知道了。"；
换好伤药后，楚清鸢带着慕凡来到了临江亭。远远望去，只见顾云阶独自一人立于亭中，背影萧瑟孤寂。
"；你就在这里等我。"；楚清鸢对慕凡吩咐道，随即独自走向亭子。
"；你来了。"；顾云阶转过身来，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我没来晚吧？"；楚清鸢也扬起一抹浅笑。
"；没有，我也刚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顾云阶转身走向亭子边缘，目光似乎落在江水上，实则余光一直注视着楚清鸢。楚清鸢一时摸不清他的意图，只好随他并肩而立。
"；你找我来，不会是想让我陪你赏景吧？"；察觉到气氛不对，楚清鸢轻声问道。
顾云阶扯了扯嘴角："；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清弟？沈公子？"；他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讽和不满，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哦，你从未隐瞒过自己的名姓，你说你叫沈清，也确实就叫沈清。"；
楚清鸢沉默不语。
顾云阶侧头看她一眼："；大虞第一神童、第一潇洒公子沈清。"；他自嘲一笑，他只是没把他的清弟往这方面想罢了，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自以为是
"；顾云阶，"；楚清鸢冷静下来，"；你今日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和暗中必须要做的事情，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向他解释的。
楚清鸢的目光毫无波澜，"；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从未伤害过无辜之人，也从未损害顾家利益。所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她平静地看着江水流动，打算转身离开
顾云阶缓缓侧过身，目光如炬，与她面对面。那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在试图看穿她的心。
"；沈清！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过朋友？"；他紧紧盯着楚清鸢的眼睛，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
楚清鸢坦然回视："；顾云阶，我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她与顾云阶虽未推心置腹，却也相处愉快。
"；好了，你今日情绪不稳，我先回去了。"；楚清鸢转身欲走。
"；等等！"；顾云阶从怀中取出一根簪子，递到她面前。
楚清鸢瞳孔微缩——那确实是她的簪子！
"；你想说什么？"；她的语气中多了一丝警惕。这簪子背后，可是关联着不少人的性命。
顾云阶摩挲着簪子，自嘲一笑："；这簪子的材质并不稀罕，只要有钱都能买到。"；他顿了顿，将簪子微微抬起，"；可这上面的纹路却不常见，至少在大邺不常见。"；
他话锋一转："；不过，这纹路我倒是见过，甚至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楚清鸢面色不变："；所以呢？顾二公子拿着这枚簪子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顾云阶神色苦涩，夹杂着一丝怒意："；所以？沈清，你难道不该问问我是在哪里、在谁身上见过这纹路吗？"；
楚清鸢摇头："；与我无关。"；
无论顾云阶如何试探，即使他有八九成概率不是敌人，她也不会承认。人心难测，那一两成的风险足以让她和身边之人陷入危险。
顾云阶突然笑起来，笑意却有些僵硬："；好一个'；与我无关'；。沈清，我似乎从未看清过你。"；
他深深注视着楚清鸢，良久，将手中的簪子折成几段，反手扔入江中。
"；无论如何，我都曾把你当作过好朋友。"；
话音落下，顾云阶转身离去。楚清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清楚的明白他不会将有关簪子的任何猜测告诉第三个人。
"；顾云阶，"；她突然提高声音，"；我之于顾家、于大邺，并不是敌人。"；
顾云阶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楚清鸢转回身，目光落在江水上，那簪子早已不见踪影，她却迟迟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清鸢轻叹一声。
顾云阶的失望与愤怒，她都能理解。只是有些事，她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
"；公子，"；慕凡不知何时来到亭中，"；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楚清鸢回过神来，点点头："；走吧。"；
二人沿着江边小路缓缓而行，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要将这漫长的时光一并拉长。
"；公子，"；慕凡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顾二公子他......"；
"；我没事。"；楚清鸢打断他，"；我们先走吧，我心中有数。"；
慕凡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知道自家公子向来有主见，只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公子与顾二公子之间的氛围不对劲，似乎还有渐行渐远的趋势，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回到宅院，楚清鸢径直走进书房。
"；公子，"；门外传来慕凡的声音，"；晚膳准备好了。"；
"；知道了。"；楚清鸢应了一声，整理好情绪，推门而出。
夜色渐深，楚清鸢站在院中，望着满天繁星。她不知道，她和顾云阶将走向什么样的关系，可是，他们应该是回不到从前那般了吧。
但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就只能一直走下去。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回房。明日，还有更多的事等着她去面对。
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也没有忘记自己终将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