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骤然后退两步。
“你是谁？！”
面前这人与他长相一模一样，不过一身刺客的夜行装。细看。似乎皮肤还比他苍白一些，看起来不怎么健康。
这种感觉...林曦总觉得似曾相识。
与他相比，对面的人明显冷静许多，现在已经恢复了淡漠的神色，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声音，林曦只觉得心中一颤，再看那人身侧，赫然是一个斗笠。
非常眼熟的斗笠...
林曦陡的一惊。
“你是...我在西域遇到的那个黑衣酷哥？”
对面的人单音节嗯了一声。
林曦瞬间猛掐人中，往旁边一歪。
对面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
“你是...这个世界的林曦？”
“可以这么说。”原主点了点头。
“哦...林曦。”
林曦扶额叫了一下对方的名字。
但就是蛮尴尬的，像在喊自己一样。
“若你觉得这么叫我很尴尬，也可以换一种叫法。”原主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垂眸淡淡的道。
“直接唤我阿疏便是。这是宗主起的，为了避免被发觉真实身份。”
林曦点了点头。
他知道，很多暗卫都会因为不方便透露身份而拥有一个假的名字。
而对方口中的宗主，应该就是大boSS哥了。
“你对他...很敬畏？”林曦看着阿疏的眼神，总觉得对方似乎对于原皮鬼影有着一种莫名的尊敬。
“可以这么理解，但与其说是敬畏，不如说是感激。”阿疏微微眯眼。
“感激...？”
“嗯。”阿疏看了他一眼，“你想听故事吗？”
林曦：...
又是故事。
在他印象中，故事绝对不是啥好东西。
上次他听的还是林烛和上官洛的故事，刀的他差点嘎嘣一下子死那里。
“好哦。”但是最后，他还是答应了。
阿疏淡定的嚼完嘴里的阳春面，开口，声音平静的像是在讲述他人的生平。
“最开始的一世...我的的确确是死了。死在彼岸宗。”
“第二世，我在濒死之时，遇到了宗主...”
彼岸宗后山不知名的某处，黑衣青年眼睑低垂，无数灵力温和的包绕了濒死的少年，使他渐渐恢复着生机...
“后来，我恢复了第一世的记忆...起初，我接受不了宗主强行把所有魂魄拉来，一世一世轮回的行为，于是我选择了离开。”
“宗主很好，就算我不愿做他的下属，他仍旧给我很多修炼的功法和丹药。”
“之后，我就在山林中隐居，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化神期的修为。”
林曦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原主的资质也是恐怖，之前的“天资平平”不过是大好岁月被蹉跎后导致的表象。
“所以，我选择了回到西域。那里还有人等着我...”
说到此处，阿疏神色罕见的温和了。
林曦：弟控收收味，你眼睛里都快蹦出林烛了。
“那他等到了吗？”林曦问了一句。
但是刚问完就后悔了...
死嘴啊啊啊！这还用问？
既然现在原主上了大boSS的贼船，那就说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改变了他的想法。
除了林烛这个弟弟，他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没有。”阿疏好不容易温和的神色又陡的冷了下去。
“我只看到了血...”
西域，鲜血冲击着青年的眼眶，令他目眦欲裂。
“四伯家的人呢？小叔呢？...林烛呢？”
青年揪住一个地位较高的人，厉声喝问。
对面的人支支吾吾说了半天，直到林烛这里，却骤然停滞。
“他死了。”
“原本很有前景，都混到少主跟前了，可惜是个不懂事的，前几天出逃失败了，纵使一路逃到梵音妙回，还不是被拷问一番之后挖骨剖心泄愤...”
空洞的声音在青年耳畔炸响，他看着此刻满地的，堆积如山的尸体，想到了往昔...
当年亦如此，高处披着人皮的恶鬼谈笑风生，顷刻间决定了无数底层人的生死。
青年浑浑噩噩的抬眸。此刻无数地位较高的旁系将他围在中间，呐喊着冲了过来。
可他却在尸体垒成的地基上，在无处埋葬的万千枯骨中无言而立。
“我应该默哀他们的...但我没心思了。”
“我杀人了...而且是很多人。”
青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他都不敢信眼前的一切是他做的。
自己成功解救了一部分底层人吗...？亦或是，他终究变成了屠戮者，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之后，我遇到了我一生之敌。并且杀了他。”
宴寒剑断成两截，一截插在林羽淮的左胸，一截握在青年手中。
“我他妈还以为你有多么正义。”濒死之时，大少爷的涵养也消失的荡然无存，“一地人啊，哈哈哈哈！全都是你杀的，你杀的啊...”
“你不是总想拯救人家吗？现在好了都死了！痛苦的人解脱了，你亲自送的终！”
“精彩啊...感动的我都要哭了。”
神经质的笑声冲击着青年的耳膜，搅碎了最后的理智。
...
“我也想忏悔啊...但我已经忏悔不下去了。”
手起剑落，青年机械的切割着血肉，直到对方变成了一地的碎肉和残骸。
跪坐在地上，青年怔住了。
他应该感到快乐吧？
可是林烛...
那个少年还是消亡了，因为他这个哥哥的天资不足，因为他是个实打实的废物...
青年看着空荡荡的西域林家。此刻，高层和直系几乎全部被杀死，而一部分底层旁系，早已尖叫着逃离此地。
他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半截宴寒剑...
手起剑落。
之后，一次又一次轮回。
他试了所有方法。要么因为修为不足，死在西域，要么因为去的太晚，错过时机。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尝试了多少次。但他眼眸渐渐无光了。
“又是一次错过，但这次我没有拿起断裂的宴寒剑。”
“我来到了彼岸宗，找到了宗主...”
阿疏平静的叙述着，林曦知道，这就是事情转折的开始。
彼岸宗大殿上，青年单膝跪地，虔诚的跪拜着上首的黑衣青年。
“宗主...我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