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淦西一家的团圆饭接近尾声，奶奶突然说出一句话：“淦西，勤良他们九个进去就是正式工，还都找到自己喜欢的岗位，都说要把第一个月的工资给你，被我们推掉了。”
秦淦西应道：“推掉了好。我给他们介绍工作，是因为给我家帮过忙，是为了感谢他们。”
爷爷说：“队里甚至大队有好多人，他们都想去市里工作，想找你帮忙。我们说隔壁市有家大型钢铁厂，他们去了，但只有临时工，还想你帮忙……”
奶奶及时插话，“我们拒绝了。想什么呢，一直看不起我们生产队，排挤我们这些外来户，想上班就找来了，再说我们淦西哪有这么大的能耐？我们说做不了这样的主，要他们进城去找你。”
秦淦西笑着说：“这个回答很好。我认识的人有几个啊，生产队的都认不全。不过可以告诉他们，钢铁厂大量招收临时工，如果想去的话可以去报名，这些临时工有机会转正。”
虽然不熟，和自家也没有多少来往，但不妨告诉他们这个消息，让他们的日子过得稍微好一些，正式工就不行了，他不想为不熟的人欠人情。
何娟把话题引开，“找工作的事情，家里人都不能胡乱答应，对淦西会有影响的。我说一件事……”
接着，她把想买那幢的情况以及两人单位要建房的事情说出来。
秦励国听到她再次提起，也没有生气，只是坐在那里慢慢吃喝。
第一个表示赞同的是奶奶，“我觉得可以买。买了就是自己的，这么大一家子住在那么几间屋子里，我是想想都不舒服，更不说去住了。再说即使你们单位会分房，也假设你们单位照顾你们分宽一些，难不成还能分到比淦西更宽的房子？即使都分两室一厅，还是住不下。”
欣莎说：“奶奶，我爸我妈不能同时分房，只能一个人分。”
奶奶说：“两室一厅，比你们现在住的还要小，更住不下了。抓紧把它买下来，钱不够我们这里有。”
何娟应道：“钱足够，淦西拿了不少。”
奶奶看了一眼爷爷，说道：“这房子也是，当时如果不是我坚持，也只有一半的房间。你们想想，如果只有一半的房间，我们能住得这么舒服吗？”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秦淦西心中为奶奶点了个赞。
奶奶拍板，其他人就不发表不同意见了。
欣莎的反应最明显，她举起手回应：“我喜欢有一间自己的房子。我今后就考边上那所财会中专，每天住家里。”
姑奶奶笑着说：“初中还没开始，哪所中专就定了？”
欣莎的小脸庄重，语气严肃，“我会考上的。”
何娟笑了笑，“说到读书，我也和大家通个气。我提前一年，也就是今年六月份能拿到中专毕业证，接下来我会继续上，攻读大学学历……我们的专业老师很看好我，也建议我继续读。”
秦淦西马上表示，“我也支持。”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称高小毕业的她，竟然能提前一年拿到中专毕业证，便没有理由不支持她继续求学。
夜校毕业证也是由正规学校颁发的，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被人承认。
姑奶奶笑着说：“我也支持。”
欣莎惊讶地问：“妈，中专毕业后可以读大学的夜校？”
何娟点头，“可以呀。我们老师说夜校大学班就有一个中专毕业的。”
欣莎拍拍手，“看来我的计划是对的。中专毕业拿工资，在拿工资的同时再读一个大学，嘎嘎嘎。”
何娟隔着秦淦西给了她一筷子，笑骂道：“吓我一跳。小小年纪，满脑子都是钱，轻松一些不好吗？”
欣莎往秦淦西身上一靠，嘻嘻笑道：“那是。自己的工资，花起来无拘无束。”
何娟笑骂，“你们现在每个月五块钱的零花钱，还嫌少？”
香冬及时接话，“她每个月都买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房子里都是她的东西了。”
欣莎哼道：“十分之一间屋子都没堆满呢。”
她就是个财迷，听秦淦西说“盛世收藏、乱世金银”，就大量购买报纸杂志、邮票、钱币、玉佩、金银器，每个月只花五毛钱在零食上，很自律。
零花钱是她的，怎么花家里没人管，不过家里的瓜子、花生、黄豆、水果干、肉干等，她是绝对的消耗大户，比平安消耗的都多，因为家里不缺这些，所以也没人管。
奶奶问道：“励国，娟子的中专就要毕业，马上要读大学了，你呢？”
秦励国闷声闷气地回应：“正常毕业。”
奶奶说：“过去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现在虽然不能这么说，但多读一点书还是有用的，别的东西别人都可以拿走，只有知识不行，要不丽芬、励园也不会走到现在。最明显的就是淦西，没读这么多书，他不会研究发明出这么多设备，他还要读研究生呢。你的脑瓜子很聪明，要用心一些。”
“还有，你这么大了，要学会管住自己的嘴巴，时刻谨记那一年嘴巴不严的教训。”
听到最后那句话，秦淦西的余光马上锁定秦励国。
以前何娟说过，秦励国不是那么沉默寡言的，但上班以后，话开始多起来了，并且有些不动脑子。
秦淦西想听奶奶继续说，可她不说了，而是问他，“淦西，什么时候去读书？”
秦淦西只能把注意力收回，应道：“十七十八报到，十九正式上课，我十八报到，争取十九把一些手续办完，然后和导师沟通一下就回来，来回也就一个星期吧。我去年和杜老师基本确定，今后每门课都去考试，有什么问题电话和信件请教，从第二年开始，每个学期发一篇学术论文。”
欣莎大声说：“呀，这样的读书方式，我最喜欢了。不要离开家，就可以读书。”
何娟白了她一眼，“你以为你哥读书这么简单？每天要上班，有那么多研究项目，还要管那么大一个工厂，研究生的书要看，要去参加考试，还要写论文，到时候人忙得不行，脑瓜子也会一刻不停地转。”
奶奶说：“淦西，你今后有时间就回来，没时间不要回来，你的事都是大事，不能耽误。我们几个老家伙，有你爸爸妈妈他们回来看看就行。”
老人就是这样，虽然很想子孙绕膝，但在子孙的事业面前，他们就把亲情抑制，让子孙去追求事业，自己则变成望子孙石。
遇到这种情况，秦淦西也没有办法，要让这个研究生顺利毕业，势必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所以他说：“奶奶，我会规划好时间的，不能每个星期回来一次，一个月回来一次还是要争取做到的。买了新房子后，你们也过去住住，我过河的次数多……不过我最希望的还是你们搬进城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