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白雾弥散。
面前君执的身形如同破裂开来的浓稠雾气，骤然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于此同时，一道尖锐的、不急不缓的音调骤然传来。
“不愧是妖族。”
这人的声音尾音上挑，带着些妩媚之意，“果真是比他人强了不少。”
玉如萧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屑，手中沧渊扇一转，无数水痕如利刃般凝成环形，自身侧扩散而去。
所过之处，树冠齐齐斩断。
一道人影这才隐约显现于白雾之内。
“草木成精，能修炼至此，你的确不简单。”
这声音逐渐近了，却像是一道暗红色的影子绕过他的身体，还凑近嗅了嗅。
“原来是天山雪莲。”
这声音如在耳畔一般响起，“化神境界的妖修，难怪能轻易看出我这等幻术。”
“伪装成我的弟子，我岂会看不出。”
玉如萧捻了捻指尖，那扩散开来的水环竟生生停留在了原地，隐隐有着向其中聚拢的态势：“他人呢？”
“进了我这幻阵，当然是自求多福了。”
这红影逐渐化作了一个女人模样，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上挑的眼尾染着一抹红色，一双玫色眼瞳更显妖冶。
她抬手，纤长莹润的手指抚摸了下衣领之上的绛色毛发，“你倒是无恙，可你那位修为不高的弟子……”
女人掩嘴轻笑，却不等说出下一句话，眼前便是一抹骤然放大的弧光。
折扇一划，水流凝聚于扇刃之上。
那原本定住的水环也刹那间缩了回来，却又在禁锢束缚的上一秒，那身影再度化作的暗红影子，逃脱开来。
再见面，原本毫无瑕疵的面上，眼尾下的面颊上倏地多了一条血痕，正向外渗着血丝。
女子的面色终究是变得阴沉。
“你敢伤我？”
她一双眸子骤然变得血红，“不过是个低劣的草木妖，也敢伤我？？”
玉如萧手中摇了摇折扇，扇面之上是如波涛涌动般的图画。
“我不止能伤你。”
他直视着那双眼睛，一双瞳仁中的琥珀色转瞬间变得无比浅淡，“我还能杀你。”
“不自量力。”
面前人轻哼一声，周遭妖气一阵，九条火红的尾巴突然自身后展开，眉心一道如火焰般的纹路刹那间出现。
一双红眸自刹那间仿若蕴含了夺目的光束，却在下一秒，整个人踉跄着向后一退。
眉心之处原本的火焰纹骤然破碎开来。
“你……”
狐妖错愕的盯着面前人，却见他前额那莲花印记霎时间亮起。
“你们妖兽化形的确轻松。”
玉如萧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同为化神的妖怪，你用精神力来攻击我，这才是不自量力。”
“你也知晓你是妖怪！”
狐妖双手十指生出了长而尖锐的利爪，同样是鲜艳刺目的红。“竟会收下人类弟子，你们草木妖果真都是——”
她突然凑的近了些，“或者说除去弟子之外，还有何种不为人知的身份……”
话音未落，肩膀处骤然冒起一串血花。
面前是玉如萧如常的面色：“你们狐妖都跟你一样八卦吗？”
沧渊扇的扇刃蓦地抵在了她的脖颈。
“我弟子在何处？”
狐妖听着这冷若冰霜的语调，面上仍旧妖娆一笑。
“那便祝你好运了。”
她身形软若无骨的晃了晃，竟如一团红色烟雾般远离。
“后会有期，天山雪莲。”
白雾仍旧笼罩着。
玉如萧猛地抬手捏了捏眉心。
精神力对撞之下的反噬让他口中几乎尝出来了几丝血腥气。
这会儿试图再度唤起精神链接，却是过了好一阵，才寻到方位。
只是顺着所找寻到的方向一路向前，脚下竟然率先迈入了河流之中。
他踩在水面之上，却见身前一块河岸巨石上正孤零零的站着一个身影。
————
一刻钟前。
君执抬手抱着面前人的腰，熟悉的香气浸润周遭，让他莫名有几分放松。
却不多时，被白雾笼罩的四周终究让他有些防备。
似乎是先前在呼啸山谷的经历太过于刻骨铭心，这会儿稍稍松了松手臂的力量，看着周遭一切，不知怎的心下总觉得一阵不安。
却也正在此时，脑海中传来的一阵熟悉的波动。
那是属于精神链接的异动，可分明自己师尊就在身前。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放松的手臂，身前玉如萧稍稍侧身，“怎么了？”
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君执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他的眉心，又挪开视线，“师尊，你认得方位？”
“当然。”
这人回眸看着他，“怎么，不相信我？”
“弟子不敢。”
君执盯着面前人并无变化的面色，“只是师尊，有样东西，弟子要交由你。”
面前玉如萧稍稍一愣，“赶路之时，何物如此急切？”
他正说着，却被人直接抓过了掌心。
寂灭骤然从银链化作长鞭，又很快缠绕在了他的腕上。
顷刻间，电光霹雳而下。
君执面色一寒，“你果然不是他。”
他掌心寒气一凝，冰刃捏在掌心。
眼前人仍旧是那张熟悉的脸庞，这会儿看见他的举动却是面色一怔，“你这是做什么？”
他甚至还扬了扬下巴，露出那白皙的脖颈，“你要弑师？”
君执盯着这张脸，只觉得心下怒火更甚。
原本还因为那张脸而稍稍顿了下的动作直直刺了下去。
眼前人影化作虚无，手腕却被一个力道猛地擒住。
再抬眸，面前仍旧是那张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