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沉默着没说话，只深深叹了一口气。
想到当年九子夺嫡之时，哪一个不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就算忌惮武将，定然也不会如此丧尽天良。
苦涩一笑：“当年皇兄多惊才绝艳的人，若是为帝的话，大乾岂会是如今这般，从上到下都腐朽成这般。”
“可惜啊，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姜笙不解道：“祖母，当年夺嫡之争，为何是九个皇子都死了，先皇难道一点防备都没有嘛。”
老夫人叹息，无奈道：“是，父皇本意是选出最适合大乾的帝王，谁能成想他们杀疯了，已经将大乾抛之脑后。”
“也就造成最后的惨剧，大乾后继无人，万般无奈之下，才会将宫女所生，也就是现在皇帝推上那个位置。”
“父皇那时候油尽灯枯，就算想教导一二，也已经有心无力，再加上刚开始皇帝确实兢兢业业，露出那人畜无害一面。”
“等皇权控制在手里，以往那些欺辱过他的人，全部落得惨死下场，他也对皇权越发贪恋，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哪怕是亲生的皇子也不行。”
姜笙听到这些话，眼里闪过了然，难怪前世大乾覆灭如此之快，有这种帝王不亡国才怪。
老夫人攥紧手中帕子，轻飘飘说着：“那位日后定然是亡国之君，我们要早做些打算，免得天下大乱之时连苟且都不能。”
“嗯，祖母之意孙儿明白，父兄那边需要人盯着，还有陛下背后的谋算，需尽快离开京城才是。”
“这事急不来，若是被那位猜疑上，问题只会更麻烦，要一步步来……”
拍拍手，两道黑影落下来跪在地上。
声音粗噶：“主子，有何事要交给奴？”
老夫人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一身皇家威仪尽显，沉声道：“本宫命你们二人，易容潜入大牢，暗地护着他们。”
“可鞭打遭些小罪，但绝不能废了他们，若是必要的时候可抉择，让他们断腿出来。”
“断腿可以消陛下忌惮，出来后还能治，但若是被挑断手脚经，可就彻底废掉了啊。”
死士低头恭敬道：“是主子，奴明白您的意思，定然不负所托。”
老夫人摆摆手，闭上眼忍住心底的沉痛。
若不是被逼无奈，她哪里舍得下这种命令，可比起这些，活着出来才最重要。
“阿弥陀佛，本宫一生没做过恶事，求老天爷保佑我姜家顺利出宫，去北荒之地慢慢壮大，不能困死在这京城啊。”
姜笙低声说：“祖母，父兄的伤您不用担心，我有法子治，只要能出京城什么都好说。”
祖孙俩正说着话，嬷嬷惊慌失措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着急道：“老夫人出事了，乌衣卫来搜查了。”
“……搜查？”
老夫人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讥讽。
“他还真是，一点活路不给姜家留着，好啊，那本宫就瞧瞧，他到底能搜出来什么。”
“去叫马车，本宫要入宫找陛下，既然是要搜查，那文武百官都要搜，看看到底是何人在陷害姜家。”
姜笙见状担忧道：“祖母，孙儿陪您一起去。”
老夫人摆摆手，轻声说：“不用，你年纪小喜形于色，很容易被帝王发现不对，祖母一人去即可。”
“本宫到底是长公主，他不敢做什么，至于姜家在南疆立下汗马功劳，他想杀是吧，那就试试看那些排位答不答应。”
“秋香带人去，将祠堂牌位请出来，随本宫一同前往皇宫，这次若成将军府全身而退，若败也要这皇权不得安宁！”
姜笙简单整理下，跟着来到院子里。
乌衣卫统领高荣德，见他们出来神情嚣张，眼底带着得意的笑，低声笑道：“长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老夫人站在台阶上，冷眼看着下方的奸臣，嘴角微勾：“自然是进宫见陛下，难道高大人也要拦着本宫不成。”
“唔，怎么会，您是当朝长公主，更是陛下的长姐，臣可是没有这个胆子啊。”
“不过臣接到举报，说是侯府内私藏信件，故而要过来搜搜，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长公主莫要见怪。”
高荣德嘴上说着恭敬的话，眼神轻蔑嚣张。
老夫人神色如常，开口道：“哦，谁举报得，不会是看姜家战功显赫，故意栽赃陷害吧，”
“来人呐，在本宫未从皇宫回来前，任何人不得随意搜侯府，万一有人陷害，在身上夹带什么东西可就坏了。”
“长公主你……”
高荣德语气冷了几分：“长公主，臣等是为陛下做事，搜查本就是职责之内，如何能做出陷害之事。”
老夫人神色平静，语气淡漠：“是嘛，三年前国公府的事，还需要本宫再详细说嘛，谁知道你们身上夹带什么了。”
“想搜查可以，但必须有当朝太傅，丞相，史官等人在场，不然被污蔑本宫哪里说理去。”
呼啦啦一声令下，数百个护卫将乌衣卫团团围住，眼神冰冷带着战场上厮杀的杀气。
高荣德脸色突变，他没想过一向软柿子好捏的侯府，现在居然会这般强硬，若是以前的话，定然不敢说二话。
该死，若是强势搜，只怕他脑袋都要掉了。
老夫人拍拍姜笙，低声叮嘱：“本宫没回来之前，一个人不许放出去，更不许人搜。”
姜笙郑重道：“是祖母，孙儿等您回来。”
*
一行人从祠堂抬着黑压压的牌位，就那么明目张胆经过，看着脸色难看的高荣德。
老夫人低声说：“高大人不过是个臣子，有时候可别太较真，免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若是您出事，陛下会记得你多久。”
“好自为之！”
等一行人彻底不见踪影。
副统领丁贵凑近了些，小声说：“大人，咱们真就这么僵持着，若是他们将东西转移走，怎么跟陛下交代啊。”
高荣德满脸戾气，呵斥道：“闭嘴，没点眼力见的东西。”
蠢货，看不清楚形势，如今被围得是他们，本就没陛下圣旨理亏，只为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已这般，再来硬得只会死更快，不如安心等陛下旨意，一切都退给长公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