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御花园的晨露还凝在芍药花瓣上，玉茗便轻手轻脚地迈进寝殿。
“公主，沈小将军已经在琼华亭候着了。”
她垂手立在雕花屏风旁，目光掠过铜镜里映出的身影——慕汐瑶正对着妆奁里的白玉梳出神，乌发如瀑垂落，发尾还沾着晨起的微凉。
慕汐瑶指尖捻起一支珍珠步摇，闻言只淡淡颔首：
“知道了。”
今日她选了件月白杭绸裙，领口绣着几枝银线兰草，行走时如月光流动。
临出宫门前，她接过玉茗递来的素纱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澈如溪的眸子，眼尾那颗小小的朱砂痣在白纱下若隐若现。
宫道上垂柳依依，沈希珩一身墨色骑装立在马旁，见她走来，眼底瞬间漾起笑意：
“阿瑶，今日风正好，不如去城西的镜湖泛舟？”
慕汐瑶被他眼里的光映得心头微动，面纱下的唇角微微上扬：
“好，听珩哥哥的。”
两人刚走到宫门口，却见两抹熟悉的身影正对着宫门探头探脑。
“阿姐！”
慕星辰眼尖，一眼瞥见那辆缀着凤凰纹的马车，当即扬声喊起来，手里的折扇都忘了合拢。
慕汐瑶闻声掀起车帘一角，果然看见弟弟和堂妹慕清念站在不远处。
她对车夫吩咐：
“停车。”
马车刚停稳，慕清念就提着裙摆跑过来，钻进车厢时带起一阵香风：
“阿瑶，我本想进宫找你描新得的花样，谁知你倒要出宫去？”
她今日穿了件水红衣裙，衬得肌肤胜雪，一屁股坐在慕汐瑶身边，自来熟地挽住她的胳膊。
慕星辰也跟着进来，目光在车厢里转了一圈，见慕汐瑶面前的小几上放着一碟蜜饯，伸手就要去拿，却被慕清念拍开手背：
“没规矩，先问过阿姐。”
“管你什么事，小屁孩？”
慕星辰撇嘴，却还是乖乖收回手，只眼巴巴望着慕汐瑶：
“阿姐要去哪儿？我现在可是很厉害了，武功很好了。”
他眼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像只等着投喂的小兽。
慕汐瑶被他们逗笑，点头应道：
“本就打算去镜湖游湖，你们若得空，便一同去吧。”
她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对面的两人：
“你们是一同进宫的？”
“谁跟他一道！”
慕清念立刻瞪了慕星辰一眼，
“我在巷口碰见他，这厮非要跟来，说怕我路上遇到歹人——他才是最大的歹人！”
慕星辰不服气地反驳：“明明是你看见我手里的糖画，非要抢着尝一口才肯让我跟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热闹，慕汐瑶只含笑看着。这对堂姐弟从小就这般，见面就掐，不见面又互相惦记，倒也有趣。
车厢外的沈希珩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握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昨日特意跟太子保证过，今日定与阿瑶保持距离，才换来得以外出的机会，本想借游湖讨她欢心，谁知半路上杀出两个“程咬金”。
他抬头望了眼车厢顶，眉头拧成个疙瘩——早知道就不该听太子的话，该直接把阿瑶塞进自己的马车里，哪会被这两个小家伙截胡？
正暗自懊恼时，车夫扬鞭赶车，马车缓缓动起来。沈希珩深吸口气，只得压下心头的不快，策马跟上，只是那背影瞧着，比来时沉郁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