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人给祝晏清撑着伞，走到从高处跌落的杨叔身旁。
祝晏清垂着头：“杨叔，杨叔，晕了？”
顾夕河蹲下身子，探了一下杨叔的呼吸，“还活着。”
“那就带回去吧。”祝晏清朝身后挥了挥手。
很快，就有几人上前将杨叔架起来。
“戴上能力抑制器，把法宝清点一下，没收。”祝晏清说，“顾夕河，你跟着押送回公司。”
顾夕河点头，“好。”
顾夕河把伞递到祝晏清手里，冒着雨跟了上去。
“刘警官，里面情况如何？”祝晏清问。
正在后面车里看监视器的刘警官探头出来，“祝总，一到三楼已经被控制，所有研究员都被公司员工押解，陆续在出来。”
“好，情况很是乐观。”祝晏清微笑。
刘警官皱眉，说道：“不过，通向四楼的楼梯被炸毁，目前公司员工和警员还未找到安全上去的方法。”
“啊，这个……”祝晏清仰头，嘴角噙着一抹笑，“让他们轻装上阵就好，四楼威胁已被消除。”
“此外，实验大楼内还不清楚还有多少炸弹，恐怕会伤到员工和警员性命。”刘警官说道。
祝晏清道：“这个，也不用担心，不会再发生了。”
刘警官不解：“为何？”
祝晏清手指轻敲着伞柄，没有回答，转头吩咐道：“他们快下来了，准备好担架和急救箱，保护好伤员，医生就位，让所有车辆开路，准备好两辆车。”
“是！”
祝晏清又拍了拍身边助理的肩，说：“把晏董和夫人叫回来，也不怕上面掉下来一块落石伤到他们。”
助理略有为难：“祝总，这已经是您第七次下达这个命令了。”
祝晏清捏着下巴，“哦，是吗？那晏董和夫人怎么还在那么危险的地方站着？”
助理道：“晏董也做了让步，他们答应了不进实验大楼……这还是您亲自交涉得到的保证呢。”
“这样啊……”祝晏清叹道，“既然现在大楼基本都被控制，那就任由他们去吧，注意晏董和夫人的人身安全。”
助理：“是，不过，祝总，您去哪儿？”
“去接晏董的儿子。”祝晏清只留一个背影。
“您弟弟……”助理顿了顿，“祝总，您也小心点！”
祝晏清摆摆手，“知道了，别忘了之前说的事，伤员！”
助理：“明白。”
-
多次爆炸将四楼走廊撕成破碎的琉璃盏，搭建好的临时楼梯也被蒙了一层烟尘。
顾禾月踩着蒙尘的阶梯向下移动时，墙体混凝土碎屑仍在簌簌坠落。
他特意避开被炸毁的墙壁——那里残留的钢筋正如垂死巨兽的獠牙。
稳步向下走时，却听见怀中人忽然发出梦呓，温热的鼻息透过衬衫渗进心口。
“我在。”
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晏华星发顶，银质星链在对方苍白的颈间轻晃。
这是半小时前他亲手为他戴上的，此刻小小的五角星正贴在晏华星跳动的颈动脉上，像枚小小的盾牌。
黄戟朝原本胳膊搭在石一泉肩上，由石一泉架着他勉强能走。
但看到楼梯，他原本就无力的双腿更抖了。
石一泉道：“你跳舞呢？”
黄戟朝卖惨：“腿软，下不去！”
“你把我当拐杖。”石一泉说。
黄戟朝坚决否定：“不行，我害怕！如果摔倒，就是咱俩一起滚下去了。你像禾月抱华星那样抱我下去！”
石一泉直截了当地拒绝：“不可能。”
“为什么？”黄戟朝声音都在抖。
石一泉道：“他们是谈恋爱呢，当然可以公主抱。”
黄戟朝：“我为什么不行？”
石一泉愕然：“你疯了？哥们，我不是gay！”
“我也不是！但现在性命攸关！帮帮我，大哥哥~”黄戟朝故意夹着嗓子说。
石一泉：“……恶心。”
他无比冷漠地叫住路过的消防员，“帅哥，把他背下去吧。”
消防员非常热心地扶住黄戟朝，紧实有力的双臂一托，黄戟朝双腿直接悬空，被抱起来了。
石一泉道：“辛苦了。”
“哇！”黄戟朝惊呼，“帅哥你才是大哥哥！”
消防员：“？”
石一泉替别人尴尬的毛病犯了，“黄戟朝你闭嘴！”
三楼转角处的承重柱赫然矗立，钢筋如古树根系穿透水泥表皮。
几个消防员正在柱体旁架设应急灯，冷白光束扫过时，顾禾月看见晏华星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青影。
晏华星的左手还保持着昏迷前的姿势，虚拢成保护状的掌心朝内。
将杨叔击落之后，晏华星脱力，只来得及握住身边顾禾月的手，说出一句“去三楼”。
黄戟朝和石一泉见晏华星的身体失力要倒下的时候，都急忙冲了过去。
……黄戟朝是连滚带爬过去的。
顾禾月长臂一捞，托住晏华星的腰，将他稳稳抱起。
去三楼？
去三楼哪里，去做什么——顾禾月一概不知。
但晏华星既然说了，还是去吧。
“小心头顶！”
下方传来喊声。顾禾月侧身避开剥落的墙皮，晏华星颈间项链突然勾住他第二颗纽扣。
剧烈晃动中晏华星忽然睁开眼，涣散的瞳孔映着顾禾月紧绷的下颌线。
他本能地往热源深处蜷缩，又闭上了眼睛，脖颈间的星链坠进对方领口，两处体温在金属表面交融。
顾禾月收紧手臂的刹那，怀中的躯体突然轻颤。
太烫了。
晏华星现在的体温高得吓人。
三楼走廊亮着应急照明灯，穿防爆服的警员正在转移被困者。
有人盯着他们交叠的身影欲言又止，最终沉默地让出通道。
顾禾月步伐很快，手臂却很稳。
他很快甩开石一泉和黄戟朝，在三楼寻找可能是目的地的房间。
走到一处地方，顾禾月放慢了脚步。
“你为什么在这里？”顾禾月凝眉问。
罩在阴影中的男人走出来，问：“结束了？”
“结束了。”顾禾月又问，“周明轩，你为什么在这里？”
周明轩视线落在顾禾月怀里的晏华星脸上，半晌没说话。
再开口的时候，周明轩抬眸道：“等他。”
顾禾月道：“带我去。”
周明轩：“行，来吧。”
他走在前面为顾禾月带路，走到一处门前，周明轩敲了敲门：“女士，我们是公司的人，晏华星来了。”
顾禾月听到门内传来细琐的搬运东西的声音，还有膝盖磕到椅子的痛呼声。
门内的人很是着急，很快就喘着粗气打开门，“华星呢？”
顾禾月的目光从对方的膝盖转移到脸上，然后开口道：“我怀里。”
沈媛这才看见，在周明轩身边还有一个人。
在这个男人怀里，晏华星靠在他胸膛上，睡得正安稳。
他此时的表情，比在实验基地这一年来都要舒缓。
沈媛见状，道：“你是不是……华星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