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抿起嘴唇的男人耐心练习了几次微笑，好让自己惯常耷拉的面皮笑得再和善慈祥些，他大概五十岁上下，眼角的皱纹已经压不下去，一笑就爬满整张脸。
但他明显心情很好。
从镜子里瞥了眼老搭档，“你不懂，惠子，你不懂陶教授来这次交流会有多难得，我有一些中医上的疑难迫切想要请教他。”
“迫你m……”
女人及时住了口，但对面的人显然知道她没出口的脏话，摇了摇头，道：“你不文明。”
“……”女人不想在这种偏离轨道的话题上浪费时间，提醒他：“别叫我惠子，叫我方医生，懂了吗金医生。”
“随你。”金医生一板一眼道。
外间两人暂时没有离开打算，似乎还在等着所谓的交流会结束，发现他们暂时没有进来的打算，江蓠抽出心神观察起所在的休息间。
掠过地上略显累赘的黑影，房间的摆设并没有很整齐，好像主人随时会回来的样子，桌子上还留着半杯喝剩下的水。
是一处使用率很高的空间。
外面两人这时提到了门后的衣服，“我的白大褂呢？”
江蓠低头瞥了眼自己身上，胸口袋子夹着一张医生身份卡。
急诊科主任，金友谭。
“忙忘了放楼上几层了吧……”
“也许。”
两人对这里的安保明显很有信心，根本没往别的方向想，很快转开话题，手上紧锣密鼓整理手上资料。
“这些都是要带回去的。”
“感谢你还记得我们要撤离。还有储藏室那几块砖头，里面的屏蔽装置有用，等会和客户对接好就找机会去取一下。”
“客户啊……基因序列重组和筛选在华国禁止，作用于胚胎得到的‘新人类’婴儿能至少剔除70余种癌症基因，更强的体魄，更长的寿命，更聪明的大脑，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真是让人想想就嫉妒的起点，我佛了。”
“你被华国腌入味了。”
“没办法方医生，这也是来华国的必要损耗，文化入侵向来让人甘愿沉迷，比如这里的本土医术。”
‘储藏室那几块砖头’，是江蓠剥析出最像任务的内容。
【你打算怎么做？】
光屏指向垂直往下，说明地下三层之后，还有更深的空间，是系统带她穿越过来时避开的不太安全之地。
江蓠：“隐藏文物任务，我抢走，不就是帮忙隐藏了？”
【……】
系统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上一个正式任务拯救文物，她是不是也这样说来着……
系统觉得，江蓠这种“全世界都是朕囊中物”的下意识想法很危险。
门外两人已经从什么时候撤离，聊到了基因片段筛选的潜在隐患，没多久接了个电话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室。
“陶教授早上7点的飞机，等他回京市，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金医生边说边掏出一张磁卡附在电梯按键上。
江蓠偷偷跟在后面，不出意外发现没有磁卡电梯根本坐不了。
她退回办公室，垂眸深深看向了伏地的动物们。
……
深夜，凌晨三点15.
因为有医学大拿赶行程，交流会被一群狂热地中海拖到现在，连带监控室的安保人员加班到这个点。
换班的保卫科人员推开门，“叶哥，你还没走？”
看监控的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走不了，刚下的通知，还得和你小子一起牛马一会儿。”
“这不是浪费咱武装力量吗……什么东西过去了？！”前一秒还嘻嘻哈哈的人突然震惊地凑近监控，“叶哥你看！”
监控画面，一只大鳄鱼迈着四只脚跑了过去。
？
……
【我先说好，屏蔽只能屏蔽你一个人，只能在技术层面跳过你所在的帧，如果你长时间暴露在监控下，我能量不够的。】
“好的。”废物。
【你在骂我？】
“别多想。”废物。
【你在骂我。】
确认没有特制磁卡无法通向上面的楼层或下面的楼层后，江蓠打晕了一个刚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
拿着卡顺利来到了地下四层。
和三层不一样，这里没有消毒水味，光洁明亮的走廊灯火通明，但气味并不好闻。
隐隐有一丝并不新鲜的腐臭气息。
她跟着指引一路避开人，很快找到一处厚重的铁门口，这里的光线稍微暗点，四周是银白色的墙面，科技感十足。
……除了铁门两边。
行程比她想象中顺利。
【大概没人会防来医院挖墙的人。】
江蓠不需要走进门里，铁门两边是古朴的拱门造型，和周围构造格格不入。
墙体镶嵌着30cmx30cm的土黄色壁砖，是她这次的任务目标。
“为什么要在医院这种地方……就算是私人实验室，也不该……也不能……”江蓠欲言又止，“贴这些墓室砖块干什么？”
就像是在浑身银白的智能机器人胸口镶嵌了一块泥土疙瘩。
突兀得江蓠眼睛疼。
【真庆幸你这些话是在心里想的，没让这些镇墓兽听到。】
江蓠撬砖块的动作一顿。
镇墓兽她知道，在她那个时代材质多像仕女俑一样，会被塑造成立体造型，一般为兽面人身形象。
眼前的却是浮雕类型。
一砖一兽，共十二块壁砖，在门的周边围了一圈。
【魏晋南北朝时期浮雕墓兽，釉彩陶砖。图案源自佛经摩羯、共命鸟和《山海经》畏兽、駮等形象，避凶邪。】
“真是漂亮的浮雕兽！”江蓠从善如流，“太漂亮了，撬几块回家欣赏一下。”
[……]
[这个女人怎么进来的？？]
[有点痒，我希望她撬的时候轻一点。]
[她说谎，刚刚穿貂毛那女人还说我袒胸露乳不美观……]
[朋友，你都不长人脸了，怎么美观？再说那女人的貂毛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喂——下面长翅膀那兄弟——你们在说谁——谁来了——]
[真的没人管管最上头那两片吗？]
江蓠手下的动作前所未有快，为了效率，她从手术室捞来了不少工具，虽然不太顶用，最终还是去系统商店逛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