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不慌不忙地取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文件抬头赫然印着：【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部】
下方红色字体标注：【2024年度新能源产业重点扶持项目】
批复金额：【首期5亿元专项补贴】
“预审已经通过。”齐墨的声音像一记重锤。
“首期资金下周到账，后续45亿将根据量产进度分批拨付。”
“相当于集团两年研发预算。”
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向时珩。
他依然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如松。
“这份批文……”
时珏的声音有些发紧，“什么时候申请的？”
“一个月前。”
时珩终于转身，“就在董事会讨论是否要引进新的战略投资者时。”
这句话让时珏的心狂跳。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踏入的不是一场简单的权力交接，而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
时珩缓步走向会议桌，手指轻轻点在批文上，“氢能源是时氏未来十年的核心战略，不会变，也不能变。”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时珏脸上。
“当然，如果有人坚持要转向锂电……”
“我可以单独拨一笔资金，成立特别项目组。”
时珩似笑非笑，“由时总经理全权负责。”
这个反击漂亮至极。
既给了时珏台阶下，又将他彻底隔离在核心业务之外。
齐墨低头掩去眼中的笑意。
时珏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脸上却浮起一抹谦逊的笑意。
他合上面前的文件，“各位见笑了。”
他声音温和，仿若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看来是我对技术路线理解不够深入。齐博士的数据很有说服力，氢能源项目确实值得继续投入。”
会议室内落针可闻。
十几位高管交换着眼神。
这位空降的时总经理，居然在首次交锋中就主动让步。
时珩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时总经理的意思是？”
“我的提案确实考虑不周。”
时珏站起身，亲手将投影切回原版方案，“锂电方向可以暂缓，重点保障氢能研发。至于国家补贴……”
他看向齐墨，笑容真诚得看不出破绽，“就辛苦齐博士负责对接了。”
这个转身堪称漂亮。
既保全颜面，又将烫手山芋抛回去。
若项目失败，责任自然落在技术负责人头上。
齐墨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早料到时珏会服软，但没想到对方能退得如此体面。
“散会。”时珩起身往外走。
直到会议室只剩自己一人，时珏才松开一直紧握的左手。
掌心四个月牙形的血痕触目惊心。
母亲一大早在电话里的警告还耳边，“现在低头是为了将来抬头，别因小失大。”
他慢慢擦净掌心的血迹，对着玻璃幕墙整理好领带。
转身走出会议室。
……
另一边，总裁办公室。
“时总，太太让人送来的。”
金秘书将一个精致的礼盒放在办公桌上，满脸好奇。
但也不敢多打探，转身退出办公室。
时珩放下手中的钢笔，手指挑开盒子上系着的丝带。
当盒盖掀开的瞬间，他的眼神明显一滞。
只见，盒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厚厚一叠一元新纸币。
每一张纸币上，都印着一个浅浅的唇印。
边缘晕开的嫣红，像是被故意蹭花的痕迹。
时珩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张：
【第1元：你第一次叫我悠宝，我假装没听见，其实心跳快爆炸。】
他的手指微微一顿，又抽出第二张：
【第365元：你通宵陪我，在沙发上睡着时，睫毛投下的阴影，让我心动。】
第三张：
【第666元：你骂我熬夜写歌，却默默给我泡了蜂蜜水。】
时珩的呼吸不自觉地放缓。
继续翻阅着这些特别的“情书”。
前864张纸币上，记录着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有些细节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却被她如此珍重地记录下来。
当他翻到最后一张时，发现这是一张空白纸币。
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第865元，留给你填……未来某天，你最爱我的一刻。】
时珩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张空白纸币上，眼神愈发深邃。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
谷悠然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点开后，她带着笑意的声音格外清晰：
“时先生，赎金我加倍还你了。”
“现在，该你交利息了。”
时珩立刻明白她的用意。
这是在“报复”他昨晚的所作所为。
报复他亲手撕碎她的执念。
报复他逼她面对残酷的真相。
报复他……让她哭得那么伤心。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空白纸币，时珩忽然笑了。
他按下内线电话，“金秘书，取消下午所有会议。”
既然她想玩这个游戏，他自然要奉陪到底。
……
寒氏大厦，总裁办公室。
寒景辰刚结束一场会议，手指正揉着太阳穴。
助理江远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包裹，“寒总，有你的加急件，寄件人匿名。”
寒景辰抬头，目光扫过那个包裹。
盒子不大，外层是素白的包装纸，没有署名，只有一行打印的收件信息。
接过包裹，指尖触到冰凉的纸面，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掠过一丝异样。
拆开包装，露出一个生锈的铁盒。
盒身很旧，边缘的漆皮已经斑驳脱落，露出暗红的底色。
盒盖上还有几道明显的划痕，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无数次。
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盒子。
掀开盒盖的瞬间，一叠皱巴巴的零钱散落出来。
五块、十块的纸币被揉得不成样子，几枚硬币滚落在办公桌上。
寒景辰的呼吸一滞，下意识伸手按住那枚还在转动的五角硬币。
他鬼使神差地开始清点。
三张一百、五张五十、十五张十块……
最后加上那些零散的硬币，不多不少，正好865元。
这个数字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他记忆深处的一段往事。
八年前，Y国h城。
寒景辰刚走出书店，恰好看见张明抢走一个女孩的手提包。
他几乎是本能地追出去，在第二个街角将他按在墙上。
“景辰，”张明声音发抖，“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妈的化疗费……”
寒景辰夺过手提包，拉开拉链。
他快速清点包里的现金，有865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