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玦动摇了。
他想，与其前功尽弃，金玉姬再将这件事告诉吉祥，不如舍着这副身子不要了，去一趟高丽。
十八岁那一年，为了庇祸自断一腿，被迫和母后苟且，之后，他彻底沉沦。
舍弃了男女情爱，无非是床底之事，和谁都一样。
母后说一切为了夺嫡，让他跟随金玉姬去了高丽。
金玉姬的后宫全是年轻的男子，但是她特别钟爱华玦，说喜欢他眉心的破碎感，经常彻夜折磨他。
日子久了他也无所谓了，放弃了消极反感，愿意配合，金玉姬说，玩点新的花样。
她在行房的时候，咬破他的脖颈，吮吸血，华玦一开始非常抗拒，随后却又觉得新奇有趣。
接着，金玉姬又让他吮吸自己的脖颈，痛苦掺杂着快乐，身体得到扭曲地释放。
堕落总是比较简单，在泥沼中下沉，纵情声色，放任自流。
不堪回首的过往，又何止吉祥知道的那些，之后他纳了无数的侧妃，经手了无数的女人，他觉得不过如此。
其中细节也是无法直视。
他怎么能让吉祥知道他所有的过往，他都不愿回首。
最终，他同意跟金玉姬回高丽，换取最后一颗南洋金珠，想着只跟吉祥说回去帮金玉姬平叛，一月即回。
金玉姬来到陈吉祥的议政厅，眉眼一弯，和声细语：“吉祥，我要回高丽了，多谢你的款待。”
陈吉祥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送走这个可怕的女人，满心欢喜地说：“多谢你的金珠。”
金玉姬眼眸一转说：“华玦和我一起走，他跟你说了吗？”
陈吉祥的笑容僵住了，缓缓说：“我没有让他跟你一起走。”
金玉姬掩口轻笑：“我们早就是情人，这次他在我那里留宿，算是旧情复燃吧。”
陈吉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更不相信金玉姬说的话，似笑非笑地说：“你在开玩笑吧。”
“这种事情怎么会开玩笑，你可以问问你的宫人，他们都看到的。”金玉姬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陈吉祥竭力让自己保持镇静，眼底却不自觉地变红。
金玉姬眼眸温和娴静：“华玦十八岁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这些年一直通信，得知他在这里过得并不好，我们缠绵了一晚，决定一起离开，希望你见谅。”
陈吉祥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呼吸艰难，手微微颤抖，安青立刻对金玉姬说：“女王有些身体不适，我带她去休息。”
安青揽着陈吉祥撇下金玉姬，从议政厅走出来。
陈吉祥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觉得心中如烈火炙烤，几乎失去了感觉，她一把推开安青向寝殿方向跑去。
“陛下！”安青急忙追过去。
寝殿里并没有找到华玦，陈吉祥又转身去军机处，军机处里，好多武将围着华玦，指点着墙上悬挂的地图商讨军情。
陈吉祥推开众人走过去，站在华玦面前，瞪着他问：“金玉姬说的是真的吗？”
“她说什么？”华玦眼眸中露出惊恐。
“她说你们以前就是情人，这次一夜缠绵旧情复燃，要一起回高丽？”陈吉祥眼中还带有一丝期盼，希望他否认。
华玦愣住了，金玉姬这一手让他无路可退，他看了看周围目瞪口呆的将军们，想拉着陈吉祥去外面说：“吉祥，我们出去说。”
陈吉祥一把甩开他的手：“我只问你是不是真的。”
华玦为难地看着她，张了张嘴，艰难地吞咽口水：“我只去一个月，如果你还要我，我就回来。”
陈吉祥抓起桌子上的石头镇纸向华玦掷过去，正击中他的额角，将军们一声惊呼，鲜红的血顺着华玦的脸颊流下来。
陈吉祥指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想回来？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就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她沉着脸转身决绝离开，安青连忙追出去。
华玦一手捂着额头，想追出去，将军们连忙扶住他，并喊御医，华萧按住他的肩膀，打手语：我去告诉吉祥，是我逼你去的。
“不行！”华玦拉住华萧：“她发现我们一起骗她，结果会更差！”
华萧舔舔嘴唇，无可奈何地站住脚。
军机处的休息室里，容瑾给华玦处理好伤口，轻声说：“你们不要这样，多伤感情，把误会说开不就好了。”
华玦叹了口气，心想，这一次恐怕很难说清楚了，他低估了金玉姬，她说的句句属实，无法辩驳，把他逼到绝境。
既然吉祥已经知道了他和金玉姬的过往，那他就毫无顾忌了，索性一定要将最后一颗金珠拿到手，对华萧有个交代。
夜幕低垂，华玦走到寝殿，看到十几个仆役围在门口，安青摇头：“陛下说谁也不准进。”
华玦摆摆手，心怀忐忑地走进去。
他一步踏进寝殿，往前走，是一地的碎布和棉絮，还有一把剑丢在地上，床榻上，他的枕头和床单，像风中的败絮，一片凋零。
陈吉祥站在床前，头发凌乱地披在肩膀，脸上有干了的泪痕，她死死盯着华玦，眼神冰冷：“你还有脸回来？这里没有你睡觉的地方了，去你该去的床榻！”
华玦默默跪在地上，银发遮掩着脸颊，额头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白色的锦袍上也沾染了血迹，像一朵朵红花。
陈吉祥弯腰拾起剑，指着他：“滚！”
华玦低声说：“华萧的药还差一颗金珠做药引，金玉姬让我陪她回高丽，她才把那颗珠子给我们。”
“不用找理由，立刻走，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华玦缓缓站起身：“你想我的话，就去找华萧，当我死了。”
陈吉祥一愣，她没想到华玦丝毫没有祈求原谅，去意已决，毫不留恋旧情。
“你在这里过得并不快乐，是吗？”陈吉祥问他，语气晦涩。
华玦摇摇头，眼眸中积满泪水：“你不要听她胡说，我真的只是想得到金珠让华萧恢复说话。”
“你们十八岁就在一起是真的吧，这次又睡了也是真的吧，要一起回高丽也是真的吧！”
华玦无奈地点点头。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你还说是因为给阿萧要金珠？”陈吉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质问。
“我真是为了金珠，我也怕你知道我不堪的往事。”华玦垂眸低声说。
“你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龌龊事！……其实我已经不再纠结你的过往，可是你背叛我是现在，不是过去！你滚，我不要再看到你！”
陈吉祥对他怒吼。
“等我拿到那颗珠子，让华萧恢复说话，再任凭你惩罚。”华玦说完，站起身转身走出寝殿。
陈吉祥想喊住他，又放弃了，手中的剑“咣当！”掉到地上，她颓然靠在柱子上喘息不止，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