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转向水晶中沉睡的桔梗,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你以为……桔梗……为何能在这归墟核心……维持着这种……‘沉睡’的状态?她……她是以自身为薪柴!以她那浩瀚纯净的魔神本源……主动投入其中……维持着这水晶内部的……脆弱平衡!同时……也以自身为锚点……镇压着核心处……那不断泄露的归墟裂隙!”
“她是封印本身!也是……被这水晶……永恒囚禁的……囚徒!” 凌婳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用自己的命……换取了水晶内部……这一点点……隔绝归墟吞噬的……净土!也换取了……封印的暂时稳固!你一旦触碰……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不仅你会瞬间被吸干……整个封印……都可能崩溃!归墟裂隙……将彻底爆发!到时候……别说救她……我们都得……陪葬!”
凌婳的话,如同万载寒冰凝结的巨锤,一锤又一锤,狠狠砸在我刚刚燃起希望的心上!
诱饵!吞噬!薪柴!囚徒!
这散发着温暖光芒、庇护着桔梗的水晶……竟然是一个如此恐怖而精密的陷阱?!一个以桔梗自身为能量核心和囚笼的……永恒封印?!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块巨大的月白水晶。温暖纯净的光芒依旧,水晶中桔梗沉睡的容颜依旧平静圣洁,仿佛隔绝了世间一切苦难。可此刻,这光芒在我眼中,却变得无比刺眼,无比冰冷!
原来……这看似触手可及的希望,竟是如此残酷的咫尺天涯!
“为……为什么不早说?!” 我猛地转头,看向虚弱不堪的凌婳,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后怕!如果我刚才真的按了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早说?!” 凌婳惨然一笑,嘴角的血迹显得更加刺目,“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怎么……活着……闯进来的?”
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恐怖裂痕,以及周身那黯淡到几乎熄灭的空间波动。
“追踪你的痕迹……横穿‘葬魂峡’的归墟风暴眼……强行解析这片扭曲星海的……空间迷锁……” 凌婳每说一句,气息就衰弱一分,“我的‘空界梭’……本源都……差点崩了!我的空间天赋……透支过度……根基已损!能活着……站在这里……告诉你这些……已经是……奇迹!”
她喘息着,眼中充满了疲惫和一种“终于赶上了”的庆幸:“若非……我曾在……魔神宫最古老的……空间秘典中……见过关于……‘归墟之核’伴生水晶……的零星记载……也根本……认不出这东西……更不可能……及时阻止你……”
凌婳的话,让我胸中的怒火瞬间熄灭,只剩下沉重的窒息感。看着她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样子,看着她那双因透支天赋而黯淡无光的眼睛……她为了追上来阻止我,付出的代价,几乎是她的全部!
“对……不起……” 我声音干涩,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是对她的歉意,也是对自己鲁莽的后怕。
凌婳无力地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月白水晶中的桔梗,眼神复杂难明:“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桔梗她……”
她的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嗡——!!!
一股沉闷的、仿佛来自水晶核心最深处的震动,毫无征兆地传来!
整个巨大的月白水晶,猛地一颤!
紧接着,水晶内部那纯净温暖的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盏,开始剧烈地、不规则地闪烁起来!光芒时而炽亮如烈日,刺得人睁不开眼,时而又黯淡下去,几近熄灭,显露出水晶内部那更加深邃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幽暗!
随着光芒的剧烈波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混乱气息,从水晶内部弥漫开来!那气息不再是纯粹的温暖与生机,而是混杂了暴戾、吞噬、绝望……以及一种……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的悸动!
水晶内部,一直沉睡的桔梗,那平静如水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虽然极其细微,但在我们全神贯注的注视下,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她……有反应了?!
但这反应,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寒意!
“不好!” 凌婳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失声惊呼,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平衡……被打破了!是刚才……你靠得太近!你的气息……你的存在本身……对这脆弱的平衡……就是最大的扰动!它……它要提前进入……‘噬灵’状态了!”
仿佛为了印证凌婳的话——
嗤嗤嗤——!!!
无数道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的、散发着冰冷吞噬意念的月白丝线,猛地从剧烈闪烁的水晶壁面内部探出!它们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毒蛇,疯狂地舞动着,贪婪地捕捉着虚空中逸散的能量粒子!目标,赫然正是距离水晶最近的我!以及……水晶内部,那唯一存在的“能量源”——桔梗!
水晶中桔梗那蹙起的眉头,似乎更紧了一分!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痛苦意念,如同冰冷的针尖,瞬间刺入了我和凌婳的识海!
“桔梗!” 我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那些代表着吞噬的丝线,一部分疯狂地扑向我,更多的……则如同贪婪的根须,朝着水晶内部那道素白的身影缠绕而去!
保护?囚笼?在这一刻,界限已然模糊!这水晶,要开始无差别地吞噬一切能量,维持自身的存在!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作为核心“薪柴”的桔梗!以及我这个扰动了平衡的“外来者”!
绝不能让那些东西碰到桔梗!
“给我滚开!!!”
一声混合着无尽愤怒、恐惧与决绝的咆哮从我喉咙深处炸裂而出!早已枯竭的仙元被强行压榨!残破的神魂在燃烧!不顾一切!
嗡——!!!
一直斜插在虚空、仿佛陷入沉寂的照影剑,感应到我那玉石俱焚的意志,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决绝的嗡鸣!漆黑的剑身之上,那些因沾染我仙血而亮起的暗金纹路,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纯粹的、毁灭一切的“寂灭”剑意,如同压抑了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
我甚至没有去握剑!
心念所至,剑意所指!
“无间——湮灭!”
漆黑的剑光,不再是细丝,而是化作一道凝练的、仿佛能切开空间与时间的黑暗匹练!带着我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疯狂,悍然斩向那些扑向水晶内部桔梗的、如同根须般的吞噬丝线!
嗤嗤嗤嗤——!!!
黑暗匹练所过之处,空间无声湮灭!那些蕴含着恐怖吞噬之力的月白丝线,如同遇到了克星,在接触到黑暗剑光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断裂、分解、化为最原始的虚无粒子!霸道绝伦的“寂灭”之力,硬生生在水晶内部那混乱的光芒与桔梗之间,开辟出了一片短暂的、安全的虚无地带!暂时阻隔了那些吞噬根须的缠绕!
然而,代价是惨重的!
噗——!!!
我如遭万钧重锤轰击,身体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拍飞,口中金色的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强行催动照影剑意,引动了最致命的反噬!眼前彻底被黑暗笼罩,意识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了大半!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