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内，郑贤智听到洞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便收回目光，重新盘膝坐好。他闭上双眼，凝神内视，仔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丹田之中，那枚金色金丹正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散发出沉稳的灵力波动，相较于紫府时期，此刻的灵力不仅量上翻了数倍，质也变得更加精纯厚重，流转之间带着一种圆融如意的感觉——这是真正踏入金丹境的标志，如今的他，已是实打实的金丹一层修士。
而四肢百骸之中，《百炼神诀》运转后留下的灵力痕迹仍在隐隐流动，肉身传来一种充满力量的坚实感。
他试着调动一丝灵力涌入体表，只觉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防御力比起之前强了数倍。
“按照翠?所说，如今我的炼体境界到了一阶后期，防御力堪比三阶灵器。”郑贤智心中暗道，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三阶防御灵器在修士中已属难得，而自己身体已经有了三阶防御灵器的强度，这让他激动不已。这让他无疑在同阶之中多了一张强大的底牌。
翠?落在他肩头，剑身轻晃：“怎么样，这雷劫与天地洗礼没白受吧？
金丹一层的灵力，配上一阶后期的炼体，寻常金丹四层都未必是你的对手。”
郑贤智嘴角微扬，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多亏了你提醒我不用灵器硬抗雷劫，否则也得不到这般好处。”
“算你还有点良心。”翠?哼了一声，语气却带着几分笑意，“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翠?话锋一转，剑身的光泽淡了几分，“那第三道雷龙劫，你其实并没完全扛过去。”
郑贤智脸上的笑意一僵，疑惑地看向它：“这话怎讲？我虽被雷龙击飞，却也撑到了天地洗礼降临……”
“若不是山河钟在最后关头自发护主，你此刻早已是飞灰。”翠?的声音沉了下来，“雷龙最后那一击蕴含的毁灭之力，远超你肉身能承受的极限。
是你胸口那山河钟突然爆发出金光，替你挡下了七成威力，否则别说天地洗礼，连金丹都会被震碎。”
郑贤智愣住了，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的山河钟此刻正安静地贴着肌肤，丝毫看不出曾有过剧烈异动。
他一直以为自己凭借《百炼神诀》和意志扛过了雷劫，没想到最后还是借了外物之力。一股复杂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像是刚燃起的火焰被泼了一瓢冷水。
“原来……还是没能靠自己。”他低声道，指尖摩挲着碎片边缘的云纹，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
翠?见他垂眸不语，剑身轻轻撞了撞他的脸颊：“怎么，这就泄气了？”
“不是泄气，只是觉得……”郑贤智顿了顿，一时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总靠着灵宝，终究不算真正的强大。”
“你也不必如此！”翠?的声音软了些，“通天灵宝本就是修士机缘的一部分，用其护身并非耻辱。
你能在雷龙劫下撑到山河钟护主，本身就已是极大的能耐——换作其他金丹修士，怕是连山河钟发光的机会都没有。”
它绕着郑贤智飞了一圈，继续道：“况且你如今炼体已至一阶后期，金丹根基又被天地洗礼淬炼得无比扎实，往后有的是提升的机会。
这次借了山河钟之力，下次便让自己强到无需借力。”
郑贤智抬眼看向它，眼中的失落渐渐散去。
“等你冲击元婴时，雷劫只会比这次更恐怖。”翠?的声音带着期许，“到那时，我可不会再让山河钟帮你。
你得凭着自己的肉身和修为，硬生生扛过去——那才是真正能让你脱胎换骨的淬炼。”
郑贤智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丹田内的金丹仿佛感受到他的心绪，轻轻震颤起来，散发出愈发沉稳的力量。
“好。”他点头，眸中重燃坚定，“元婴雷劫，我必凭己力扛过。”
翠?满意地嗡鸣一声，化作一道翠光没入他衣襟：“这才对。先好好巩固境界吧，别辜负了这场天地洗礼。”
郑贤智依言收敛心神，却忍不住从怀中取出那枚山河钟。
巴掌大的钟体静静躺在掌心，青铜色的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边缘的云纹在灵力催动下才会隐约亮起，此刻与寻常器物无异，丝毫看不出曾在雷劫中爆发出那般护主之力。
他指尖拂过钟体，灵力缓缓注入，可碎片除了微微发烫，再无其他异动，既没有金光流转，也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溢出。
“怎么会这样？”郑贤智眉头微蹙，“方才雷劫时，它不是还能自发护主吗？”
翠?的声音从衣襟内传来，带着几分慵懒：“通天灵宝的本源之力哪能轻易动用？刚才那一下，怕是耗尽了这碎片残存的大半灵性，没个百八十年温养，别想再让它主动护主。”
郑贤智握着碎片的手指紧了紧：“难道它就只是块普通碎片了？”
“也不全是。”翠?解释道，“山河钟当年破碎时，一分为十二。
你如今手里这两片，远远不够，想要它恢复灵性，至少得再找到一块碎片，凑齐三块，才能引动它的部分神通。”
它顿了顿，补充道：“等找到六块，山河钟的器灵才能凝聚雏形，到那时才能像我这般开口传音。”
郑贤智望着掌心的碎片，心中泛起波澜。十二分之一已是这般神异，难以想象完整的山河钟该有何等威势。
可一想到要在茫茫修真界寻找另外十块碎片，他便觉肩上压了副重担。
“十二块……”他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怕是比冲击元婴还难。”
“难才正常。”翠?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通天灵宝的碎片哪有那么容易得到？
多半藏在险地秘境，或是被大势力攥在手里。你若想集齐，不仅要修为精进，还得有机缘和胆量。”
“路总要一步步走。”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盘膝坐好，“先巩固金丹境界，其他的，日后再说。”
“也不是全无头绪。”翠?的声音从衣襟内传出，带着几分笃定，“通天灵宝碎片之间本就有本源联系，你手里这两块既是同源，便能隐约感应到其他碎片的方位。”
郑贤智一愣，低头看向掌心的山河钟碎片：“我也能感应？”
“试试便知。”翠?道，“凝神静气，将灵力注入碎片，用心感受它的震颤。”
郑贤智依言照做，闭上双眼，指尖的灵力缓缓渗入钟体。
起初只有一片温热，片刻后，碎片突然微微震颤起来，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他顺着那股震颤延伸神识，脑海中竟真的浮现出一丝模糊的感应——那是一种极淡的牵引感，却杂乱无章，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如何？”翠?问道。
“好像……有很多模糊的感应，但分不清具体方向。”郑贤智睁开眼，眉头微蹙。
“正常，毕竟如今只有两片，能感应到已是不错。”翠?解释道，“而且这感应还分远近，越近越清晰。就像我感应归林剑的碎片，就有一片在东洲。”
郑贤智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那归林剑的碎片，能感应到具体在东洲哪个位置吗？”
翠?剑身轻晃，带着几分无奈：“只能感觉到大概在东洲中部，像是藏在某座灵气充裕的山脉里。
具体是哪座山、哪个洞府，就感应不清了。”它顿了顿，补充道，“碎片的感应本就受距离和屏蔽阵法影响，而且我感觉到碎片被一位大能控制，能锁定大洲方位已是极限。”
郑贤智了然点头，虽有些遗憾，却也明白急不来。他将山河钟小心收好，指尖在膝头轻轻敲击：“看来确实得先稳住境界。”
“这才对。”翠?的声音轻快了些，“你现在刚突破，灵力还虚浮，炼体境界也需打磨。
等金丹稳固，神识再强几分，别说寻剑碎片，就是感应山河钟的气息也能更清晰。”
郑贤智不再多言，重新闭上双眼，双手结印。丹田内的金丹缓缓加速旋转，将天地间残存的灵气一点点吸入体内，细细炼化。
四肢百骸中，《百炼神诀》的灵力轨迹如同细密的网，将肉身与金丹的力量渐渐融合归一。
洞府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灵力流转的微响和金丹旋转的轻鸣交织。
郑贤智的心绪彻底沉静下来，将寻碎片的念头暂且压在心底。
洞府内的灵力流转渐渐趋于平稳，金色的金丹在丹田中沉稳旋转，每一次吐纳都带着圆融的韵律。
郑贤智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浊气，眸中精光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沉淀的平和。
半年时光倏忽而过，他的修为已在金丹一层彻底稳固，《百炼神诀》也打磨得愈发精纯。
“是时候出去了。”他低声自语。
随后他冲天而起。
一道倩影便从山坡那头快步跑来，衣裙在灵草间划出轻快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