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贤智带着宋玉一路疾驰，临风城的轮廓在前方越来越清晰。
记忆中那座小型城池，如今竟扩建了近一倍，城墙向外延伸出大片新城区，往来修士络绎不绝，比当年繁华了数倍。
还未靠近城门，一道耀眼的金光突然从城内冲天而起，直扑郑贤智而来。
速度快如闪电，带着凌厉的劲风。
“小心！”宋玉下意识便要抬手祭出防御法器，却被郑贤智一把按住。
他望着那道金光，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警惕，随即化为难以置信的欣喜。
金光渐近，露出一只翼展丈余的大雕，羽毛呈金黑相间，喙爪锋利如刀，正是他当年驯养的灵禽闪电雕！
闪电雕在他面前盘旋两圈，发出一声亲昵的唳鸣，巨大的翅膀轻轻拍打着，带起的风将郑贤智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看到老伙伴安然无恙，郑贤智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连日来的惊惧与愤怒仿佛都被这声唳鸣冲淡了几分。
他抬手轻抚闪电雕的脖颈，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还在。”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身影踏着遁光从城内飞出，稳稳落在闪电雕旁。
来人须发皆白，身着紫袍，面容虽有皱纹，眼神却依旧矍铄，正是云雾山的老族长郑贵阳。
“智儿！”郑贵阳看着眼前身形挺拔的青年，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里满是激动与欣慰，“你总算回来了！”
郑贤智看到他，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快步上前：“老族长！云雾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郑贵阳的目光在宋玉身上转了两圈，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看向郑贤智。
“智儿，这位姑娘眼生得很啊，不介绍介绍？莫不是……你在外历练，给我们云雾山带回来个孙媳妇？”
这话一出，宋玉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透了，像染上了天边的晚霞，连耳根都泛着粉色。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手指轻轻绞着衣角，连大气都不敢喘，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老族长！您别乱说！”郑贤智脸上一热，连忙摆手解释，“这是宋玉宋道友，路上相识的同伴，只是……只是普通朋友，这次是随我一起来家族看看的。”
他特意加重了“普通朋友”几个字，生怕引起误会，可话一说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宋玉听到“普通朋友”四个字，心头莫名一沉，那点因玩笑而起的慌乱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她抬起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扯了扯嘴角，对着郑贵阳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郑贵阳何等精明，早已将两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他笑了笑，没再继续打趣，只是拍了拍郑贤智的肩膀，语气沉了下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先随我进城。”
他转身朝着临风城飞去，闪电雕亲昵地蹭了蹭郑贤智的手臂，也跟着飞了上去。
郑贤智看了眼身旁沉默的宋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我们走吧”，便率先跟上郑贵阳的脚步。
宋玉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情绪，也紧随其后。
一路上，郑贤智的目光始终落在郑贵阳背影上，心头的疑问像野草般疯长。
“老族长，云雾山到底怎么了？那些树林是怎么回事？族人……”他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按捺不住的急切。
郑贵阳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凝重如铁，却只是摇了摇头：“智儿，别急，到了地方自然会告诉你。”他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便加快了速度，显然不愿在路上多谈。
郑贤智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知道再问也无益，只能按捺住翻涌的心绪，默默跟上。
身旁的宋玉察觉到他的焦灼，悄悄放慢半步，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多言。
进入临风城时，郑贤智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往来修士见到郑贵阳，无论是身着华服的世家子弟，还是扛着法器的散修，都纷纷停下脚步，恭敬地侧身让路，口中或是称“郑老族长”，或是唤“城主”，神色间满是敬畏。
他心中一动——当年离开时，云雾山虽在附近修士中有分量，却远没到能让整座临风城修士如此恭敬的地步。
看来这几年，家族在临风城的地位早已不同往日，这座城池怕是真的落入了家族掌控之中。
穿过繁华的街道，郑贵阳带着他们来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
府邸大门上方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牌匾，上书“郑府”二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威严。
门口的两名护卫见到郑贵阳，立刻躬身行礼：“见过老族长！”
郑贵阳微微颔首，径直走了进去。郑贤智与宋玉紧随其后，刚踏入府内，两道身影便快步迎了上来。
“十六叔！”
清脆的呼唤声响起，郑贤智抬眼一看，只见一男一女两个青年站在面前。
男子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女子梳着双环髻，眼神灵动——正是郑才华与郑才燕。
“才华，才燕？”郑贤智又惊又喜，连日来的阴霾仿佛被这声呼唤驱散了不少，“你们在这里！”
看到熟悉的族人安然无恙，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大半。只要人还在，一切就还有希望。
郑才华上前一步，脸上满是激动：“十六叔，您可算回来了！我们听说您可能回来，都盼好些日子了！”
郑才燕也笑着点头，目光在郑贤智身上转了一圈，又好奇地瞥了眼他身后的宋玉，却很懂事地没多问。
郑贵阳在一旁道：“好了，先进屋再说。”
说着，他率先朝着正厅走去。郑贤智拍了拍郑才华的肩膀，跟着往里走，脚步轻快了不少。
郑贤智几人的身影刚消失在正厅门口，府内各处便悄悄探出几个脑袋，都是些面生的年轻族人。
“那人是谁啊？看年纪不大，居然能让老族长亲自去城门口接？”一个圆脸少年拉了拉身旁同伴的衣袖，满眼好奇。
旁边梳着高马尾的少女也踮着脚往正厅方向望，小声道：“听才华哥他们叫‘十六叔’，咱们家族里有这号人物吗？我怎么从没见过？”
这话刚落，旁边一位鬓角带霜的老者捋了捋胡须，沉声开口：“你们这些小辈，怕是连家族的旧事都记不清了。这位可是咱们云雾山当年最出挑的天才，郑贤智！”
“郑贤智？”圆脸少年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忽然眼睛一亮，“是不是传闻里三十岁不到就突破筑基，被老祖亲自定为下一任继承人的那位？”
“正是。”老者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与有荣焉，“当年他外出历练前，已是家族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多少长辈都赞他是云雾山百年难遇的奇才……”
老者话说到一半顿住，眼神复杂地叹了口气。
另一个青衣青年接口道：“十六叔不仅天赋高，当年在族里时就护着咱们这些小辈。
听说他临走前，还把自己辛苦得来的灵物全分给了族里的族人，说是能让更多人受益。”
“原来就是他啊！”高马尾少女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见他气度不凡，连老族长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可不是嘛。”青衣青年望着正厅方向，满脸敬佩，“咱们能在临风城站稳脚跟，背后少不了老辈们说的‘十六叔在外牵制了不少势力’。说起来，他才是咱们家族真正的中流砥柱呢。”
一群年轻族人低声议论着，眼里渐渐多了几分向往与敬畏。
后厅内寂静无声，雕花木门被轻轻合上，将外面的喧嚣彻底隔绝。
郑贵阳走到主位坐下，手指重重叩了叩桌面，脸上的最后一丝轻松也褪去，只剩下沉沉的疲惫与痛心。
“都退下吧。”他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其他族人对视一眼，躬身行礼后便悄然退出了后厅。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郑贵阳、郑贤智与宋玉三人。
郑贵阳端起桌上的凉茶猛灌了一口，喉结滚动间，一声压抑许久的叹息终于逸出：“云雾山变成那样……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郑贤智的心猛地一揪，死死盯着他，呼吸都屏住了几分。
“是魔族。”郑贵阳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十年前，一道攻击从天而降，云雾山就被夷为平地。”
“魔族——！”
郑贤智猛地攥紧拳头，周身的灵力瞬间失控般暴涨，桌上的茶杯被震得哐当作响。
滔天的怒火从他眼底喷涌而出，像是要将整个房间都焚烧殆尽。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他咬牙切齿，声音里满是血腥的恨意，“我云雾山与魔族素无瓜葛，他们为何要下此毒手！”
郑贵阳看着他失控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魔族行事，从来不需要理由。
越国境内有太多势力被无声无息抹除，传说是为了寻找一件灵物，居然是何物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