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贤智脚步刚要踏出灵云阁，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看向那名练气修士，语气平淡地问道。
“你刚才说收闲置灵材？我这里恰好有一株三阶灵药，不知你们收不收？”
那练气修士闻言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收！自然收！三阶灵药我们按市价收，绝不压价！”
郑贤智故作疑惑地打量着他：“你一个练气修士，能做主收三阶灵药？这可不是小数目。”
练气修士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连忙解释：“前辈有所不知，小的确实做不了主，但我们阁里还有一位掌柜留下了，这种交易都是由他亲自经手。”
“哦？你们掌柜没走？”郑贤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故意追问道，“方才听街上百姓说，灵云宗的人早就卷着财物跑光了，没想到还有掌柜留下。”
“前辈有所不知，郑掌柜是宗门特意留下看管据点的，说是要处理些收尾事务。”练气修士老实回答，又怕郑贤智不信，连忙补充道，“前辈稍等，小的这就去请郑掌柜出来，他定能给您一个公道价格！”
说罢便匆匆往后堂跑去，脚步都比刚才轻快了几分。阁内另外两个练气修士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地望向郑贤智两人，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
宋玉不动声色地传音给郑贤智：“灵云宗特意留了掌柜？恐怕不只是处理收尾事务那么简单。”
郑贤智微微摇头，目光扫过后堂方向，当他听到郑掌柜，就怀疑是大哥：“见到人再说。”
片刻后，后堂传来脚步声，一个身着灰袍中年修士跟着练气弟子走了出来，眉宇间带着几分倦意，却难掩眼底的精明，灵力波动在紫府中期。
“哪位道友要出手三阶灵药？”那中年修士目光落在郑贤智两人身上，带着几分审视，缓缓开口问道。
郑贤智抬眼望去，看清那中年修士的面容时，心头猛地一跳——尽管对方眉宇间添了几分风霜，身形也比记忆中清瘦些，但那熟悉的轮廓和眼神，分明就是他大哥郑贤文。
“在下的灵药有些特殊，不便当众交易，不知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郑贤智拱手道，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谨慎。
郑贤文打量着他片刻，见他虽修为收敛至筑基初期，眼神却沉稳不似寻常修士，便点了点头：“可以。随我来。”
说罢转身往二楼走去，郑贤智与宋玉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小孩在楼下等候，随后跟上郑贤文的脚步。
二楼光线稍暗，两侧房间都挂着锁，显然早已空置许久。郑贤文引着他们走进最内侧一间包间，随手布下一道简单的隔音阵法。
“道友可以取出灵药了。”郑贤文转身问道，话音刚落，便见对面的“筑基修士”指尖灵光一闪，脸上的易容符悄然剥落，露出一张年轻却带着坚毅的面容。
“大哥！”郑贤智低唤一声，眼中难掩激动。
郑贤文瞳孔骤缩，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都带着颤抖：“十、十六弟？怎么是你！”
他快步上前抓住郑贤智的手臂，上下打量着他，“你怎么会来凉州城？不是说你已突破金丹，在家族闭关吗？”
“大哥先别激动，我是奉老祖之命来的。”郑贤智按住他的肩膀，眼底闪过一丝暖意，“家族收到你最后传讯后便没了消息，老祖担心不已，特意让我来查清情况，顺便寻找结金果树。”
他顿了顿，看着郑贤文鬓边新增的白发，轻声道：“倒是大哥，你怎么会留在这里？不应该会灵云宗嘛？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郑贤文这才回过神，连忙拉着他坐下，又对一旁的宋玉拱手致歉：“这位姑娘抱歉，方才失礼了。”
随即转向郑贤智，语气凝重起来：“说来话长，血魔堂骚扰越国，宗门要求所有弟子返回宗门。
每个城池只安排一位紫府留守，本来我也应该返回宗门，可是老祖传讯说家族有人在这里，希望我留意一下，因此我就留了下来。”
郑贤智闻言了然，轻轻拍了拍郑贤文的手臂：“大哥辛苦你了，你留在这风口浪尖，也是为了家族安危。”
郑贤文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疲惫：“家族荣辱与共，本就该互相照拂。
倒是你们，怎么敢在这时候进城？魏家和齐家的人如今在城里横行霸道，而且魔修不知在何处虎视眈眈，如今来到凉州城，太危险了。”
“我们乔装过，还隐秘了修为，本想先打探消息再做打算。”郑贤智话锋一转，连忙追问，“对了大哥，家族派来的其他人可还安好？有没有被卷进乱局里？”
“放心，都没事。”郑贤文摇摇头，声音压低了些，“我按老祖的嘱咐找到了他们，让他们暂时蛰伏在城内一处隐蔽据点。
如今魏齐两家的注意力全在卢家身上，天天围着卢府打转，倒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只是他们盯得紧，我们轻易不敢行动。”
郑贤智点头道：“我这次来，正是为卢家的事。我们怀疑结金果树的消息可能走漏了，那些外来势力围堵卢家，十有八九是冲着这宝物来的。”
“结金果树？不止如此？”郑贤文摇头道，“卢家那位金丹老祖坐化后，卢家本就元气大伤，但是他身前也是金丹高手，金丹遗留都在，所以他们还打金丹修士遗物的主意。”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们刚才问灵云宗为何撤走？实不相瞒，我也一头雾水。”
郑贤智与宋玉对视一眼，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宗门撤走时急得很，只说接到紧急传讯，让所有核心弟子和贵重物资立刻返回宗门。”郑贤文眉头紧锁，“但我留在这里这些天，总觉得不对劲。
血魔堂在越国边境活动频繁，早就不是秘密，可宗门这次的反应未免太过仓促，倒像是……在等什么时机。”
他看向两人，语气凝重起来：“我私下里打探过，不止凉州城，其他城池修士也全部撤回。
结合那些元婴势力突然涌入越国，我猜——他们恐怕是想借着血魔堂动手的机会，设个大局。”
“大局？”宋玉忍不住开口，“难道是想将东洲大陆血魔堂一网打尽？”
“极有可能。”郑贤文点头，“血魔堂这些年在越国搅得鸡犬不宁，早就成了众矢之的。
这次他们敢调集主力动手，怕是正中那些元婴势力的下怀。灵云宗撤走核心力量，或许是不想在正面冲突中折损实力，又或者……是在暗中配合布局，等血魔堂和魏齐这些势力斗得两败俱伤时，再出来收拾残局。”
郑贤智指尖轻叩桌面，心中越发清明：“这么说来，凉州城的乱局，既是冲着卢家的宝物，也是各方势力围猎血魔堂的棋盘？我们想要拿到结金果树，就得尽快了，不然容易陷入其中。”
郑贤文面色一沉：“十六弟，这结金果树干系重大，魏齐两家势在必得，卢家又被围得水泄不通，你们现在插手，无异于火中取栗！”
“大哥放心，我们自有分寸。”郑贤智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结金果树对家族至关重要，哪怕再难，我们也得试一试。
倒是你，留在灵云阁太扎眼，不如随家族一起走？回家族更安全些。”
郑贤文却摇了摇头：“我暂时不能走。灵云阁虽空，但这里是城内为数不多的平稳地带，还能打探到各方消息。
你们要找结金果树，少不了情报支持。我留在这里，才能及时给你们传信。”
郑贤智闻言眉头微蹙，追问道：“既然大哥如此，那大哥注意安全。
不过大哥，卢家如今局势到底如何？既然被围得水泄不通，为何不集中力量突围而出？总好过困在城里坐以待毙。”
郑贤文端起桌上冷掉的茶水抿了一口，语气里满是无奈：“突围谈何容易？
一方面，魏齐两家把卢家当成了囊中之物，派了近百名筑基修士巡逻，外围还有十几名紫府修士轮流值守，连密道都被他们用灵阵探查过，稍有异动就会被立刻察觉。
前几天卢家试着派过一支精锐小队冲击东门，结果刚冲出府邸就被合围，折损了一名紫府修士，反而让防守更严了。”
他顿了顿，指尖在桌面轻轻划过，声音压得更低：“更麻烦的是另一方面——卢家内部早就不是铁板一块了。
那位金丹老祖坐化后，族中没有能压得住场面的人物，如今分成了两派，闹得不可开交。”
“保守派以卢家大长老为首，觉得现在应该死守府邸，靠着祖上留下的防御阵法拖延时间，盼着那些外来势力耐心耗尽，或者等其他势力介入调停。
他们觉得只要保住核心族人，哪怕丢些财物也能接受，没必要跟魏齐两家拼得鱼死网破。”
“激进派则是以年轻一辈的外来弟子卢圣贤为首的年轻一辈，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集中所有力量拼死一搏。
他们主张趁着夜色突袭魏家营地，抢一批物资后往城外山林突围，哪怕只剩几个人也要保住家族根基。
这两派这些天在族中吵翻了天，连议事堂的桌椅都被砸坏了好几次，根本没法统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