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柠的听觉好像突然间消失了。
世界一片寂静无声。
和上次在喧嚣的酒吧完全不一样。
这一次，周遭没有任何声音和打扰。
也不用担心下一秒就有危险。
身体任何细微的感受都那么明显。
江挚的唇瓣贴在她唇上，清凉又软。
慢慢又浅浅的厮磨。
是温柠意想不到的缱绻温柔。
让温柠几乎沉醉在其中。
不想醒过来。
江挚的唇离开的时候，温柠耳边重新响起雪花落下的声音。
唇瓣又被空气染凉。
温柠呼吸和心跳失序。
有些茫然又有些迷糊。
她看着江挚的眼睛。
江挚的眼睛，从来没有像这时候一样幽深过。
江挚喉结轻轻翻滚，声音一如既往让人安定：
“温柠，这是我们的约定。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江挚……”
“还有，从今天开始，不要再管任何梦境。就算做了梦，你不要独自参与，也不要再找韩亚光。”
“可是……”
“你听我的，温柠，你相信我。不该出事的人，都不会出事。”
温柠看着江挚，感到自己脑袋里超负荷。
雾气越来越重。
有种被困在迷阵中的模糊感。
江挚直视着温柠：“温柠，你听到了吗？不要再管任何梦境，时空可能已经失控了。接下来，你要以你自己的安全为重。因为你管不了了。其它的，都不要管。”
温柠呆呆地点点头。
或许江挚的猜测没错，时空真的失控了。
因为她的梦境已经开始乱套。
江挚深深看着温柠：“快上楼吧。我也马上要走了。”
“嗯。”
温柠点头。
温柠看着江挚，没动。
“江挚，你不管在哪里，注意安全啊！”
江挚点头：“好。你先进去。”
温柠有点儿舍不得。
但还是在江挚的注视下转身。
走了两步，温柠又回头，对他说：
“江挚，我会想你的！”
江挚单手掏在兜里，站在原地。
头顶的路灯把他的五官，照得深邃。
江挚微微勾起唇角。
冲她挥了一下手。
温柠转身走进单元楼。
随着上楼的脚步声，声控灯逐层亮起。
江挚站在楼下，看到4楼的室内亮了灯。
他才转身快步离开。
楼上。
温柠走进自己的房子，打开灯，直奔窗口。
可是她张望半天，已经看不到江挚的身影了。
窗外的雪簌簌地落下来。
温柠靠在窗边，感受着屋子里暖气的温度。
脑袋有些昏昏的。
今天一整天到现在，温柠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车祸和告白。
还有江挚出乎意料的答案。
温柠摸向自己的嘴唇。
回忆着刚才在楼下江挚亲吻她的触感。
一切都这么不真实。
温柠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蛋。
赶紧去洗漱了。
＊
江挚回到家里，用冷水洗了把脸。
好让自己精神一些。
老方打电话说，由于突然下大雪，明后天交通恐怕受阻。
原定于后天的行程，今晚就出发。
江挚答应了齐仲良，在办案期间听命于老方。
老方既然说今晚走，江挚不敢耽搁。
江挚回房间，快速收拾了一下行李。
临走之前，江挚打开书房的门，翻出那个黑色的笔记本。
翻到写着温柠死亡日期的那一页。
江挚拿马克笔把日期划掉。
重新锁上书房的门。
江挚拎着行李箱，离开了他的房子。
＊
漠城入冬的第一场雪，下了一天一夜。
当天夜里后半夜，雪又渐渐变大。
次日温柠醒来，外面是阴天。
天地一片白茫茫。
电视新闻播报说，这场雪平均厚度42厘米。
是近十年来，漠城的最大一场雪。
高速封了。
有关部门发了通知，市内学校统一停课一周。
天气预报未来一周都是阴天。
雪后气温骤降，白天最高温度不到1度。
既不用上班，外面交通也难走，温柠无处可去。
温柠在家里歇了一天。
打扫卫生，看了一个电影。
用手机刷短视频的时候，温柠刷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两只小狗吵架的视频，转发给了江挚。
江挚没有给她回复。
温柠有一点点失落。
不过想到江挚肯定是在忙，所以温柠也没有继续打扰江挚。
下午午睡醒来，祝凌云在微信上找她聊天。
温柠把昨天一天的经历，包括昨晚她跟江挚表白的事情，都告诉了祝凌云。
祝凌云发来一串尖叫，然后没了声音。
一个小时后，祝凌云拎着火锅食材和一大瓶可乐，风风火火赶到温柠家里。
用祝凌云的话说，吃瓜要当面吃，才香。
温柠就很无语。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天都快黑了。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
整个客厅里都是香辣牛油汤底的味道。
皇上和小黑子两只小猫趴在茶几下面玩儿。
茶几上摆满了丰富的火锅菜品。
祝凌云大剌剌地坐在小马扎上，感叹道：“雪夜、火锅、知己、八卦。人生一大幸事也！”
“……”
温柠无话可说，跪在坐垫儿上，往锅里下菜。
吃了几口菜，祝凌云用筷子插了个丸子，递到温柠嘴边：
“温小姐你好，采访一下，初雪之夜，跟心上人表白，你是什么感受？”
温柠：“……紧张。”
“请问，是因为突然的车祸，让你感到人生无常，所以才鼓起勇气跟对方表明心意吗？”
“……算是吧。”
祝凌云眉飞色舞地举着筷子：“那么温小姐，江警官接受你的表白了吗？”
温柠顿了顿：“……算是接受了吧。”
祝凌云扬起了秀眉，问道：“啥叫算是接受了？”
温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原话照搬：“他说最近工作特别忙，等他忙完手头的案子，回来就在一起。这应该算是接受了吧？”
说完，温柠一口咬掉筷子上的丸子。
祝凌云眉头拧着，琢磨了一下，对温柠说道：“柠柠你真是个棒槌啊！一个男人这样对你说，分明不是接受你，而是拿你当备胎啊？”
温柠不解地眨眨眼：“……为什么？”
想起昨晚江挚的神情、话语、亲吻，温柠看不出一丝虚假来。
祝凌云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一声，有种看自家傻闺女的感觉。
祝凌云的眼神太凌厉，把温柠都给看得心里打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