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柠听着祝凌云的责骂，没觉得生气。
只感受到祝凌云对她的担忧和爱。
安慰了祝凌云几句，又听祝凌云一顿骂。
直到最后祝凌云说：
“既然看大师不行，咱们去看看精神科。看医生怎么解释做怪梦这种情况。你有空了找我，我陪你去！要不就找江警官请个假！”
温柠头疼道：“好，等假期结束，我去看医生，行不行？”
“说定了，不许敷衍我！”
和祝凌云聊完，温柠又看向江挚所在的那个房门。
温柠很清楚，昨天的事情，最该谢的也是江挚。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江挚破冰。
今天自从她来了家里，江挚对她也挺冷淡的。
江挚是不是也还在生她的气？
温柠想起昨晚在医院里，江挚批评她的画面。
祝凌云这么生气是因为祝凌云关心她，那江挚那么生气到底是为了什么？
温柠感到有些违和和困惑。
想不通，心里烦。
温柠起身去厨房准备午饭。
经过客厅的时候，温柠忽然想起点儿什么事。
她抬头看了一眼客厅天花板，她买来的两个气球什么时候不见了？
是被江挚扔掉了吗？
＊
江挚从书房里出来，看到阳光洒满客厅。
温柠背对着他，在厨房里切菜。
忽然，菜刀“当”一声落到地上，温柠弹跳一下，往后退了两步。
江挚心一提，马上自己推着轮椅走向厨房。
温柠咬着被切到的手指，弯腰捡起菜刀。
刚放下菜刀，手腕被人拉住，温柠被迫转过身。
迎上了江挚蹙眉又写满担忧的瞳孔。
江挚将她的手拉到眼前，看到温柠的手指切了一个不到一公分的口子，有鲜红的血往外流。
温柠以为江挚马上就要讽刺她笨手笨脚，切个菜都能切到手。
所以本能先开口：“我刚才想事情，不小心……”
江挚抬眸，看了一眼案板，说：“不做饭了，过来。”
温柠：“……”
跟着江挚回到客厅，温柠站在客厅里。
看着江挚摇着轮椅回了卧室，一分钟之后，怀里抱着一个医药箱出来了。
江挚说：“坐下。”
温柠：“……”
温柠一边好奇江挚今天脾气变好了，一边坐到了沙发上。
江挚将医药箱放到茶几上，打开。
从里面拿出消毒棉签和创可贴。
温柠摇头：“我自己来就可以。”
江挚一双黑眸看向温柠，一个字没说。
但那眸子里蕴藏着温柠看不透的压迫感。
温柠后背发麻。
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她乖乖把切到的右手食指递到江挚眼前。
垂下眸看着自己的手指，不想和江挚对视。
江挚捏住她手腕的时候，微温的皮肤接触，让温柠的手指不由抖了一下。
脑海里莫名冒出昨晚的春梦画面，温柠耳根子一热。
温柠屏住有些乱的呼吸，盯着自己的手指。
江挚低着头，拿起棉签将她手指上的血迹小心地擦干净。
切口泛起微小的刺痛，温柠轻吸一口气，再次屏住呼吸。
江挚似乎是顿了一下，接着手里的动作又放慢了。
温柠偷偷瞟向江挚。
他俯身看着她的手指，头和肩膀都微微下垂着。
额头的碎发有一点点儿乱。
左额上眼睑部位的之前的疤痕已经结痂了，浅浅的一道痕迹。
离得近了，温柠才发现江挚的睫毛黑得不像话。
他的睫毛不是特别卷，但是很密。
鼻梁高挺，唇瓣偏薄。
江挚的耳垂又厚又大。
温柠记得这种耳垂据说是有福之人。
“对不起。”
温柠原本正观察着江挚出神，冷不丁听到江挚开口说话，温柠忽然乱了分寸。
她把视线移回江挚脸上。
但是江挚垂着眼睛，看着她的手指，并没有看她。
江挚放下用过的棉签，然后拿起一个创可贴。
撕开纸条，然后将创可贴的贴面轻轻按在温柠的手指创口。
江挚又开口：“昨晚在医院，对不起。我觉得你太冲动和自信，稍有不慎就会有危险，我昨晚太生气了，对你态度非常差。对不起，希望你别生气，原谅我。”
江挚说完，创可贴也包好了。
江挚松开她的手指，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温柠的眼睛。
温柠被他那双眸子看得心里乱跳，她收回自己的手指。
压下心里的波澜之后，她对江挚说：“我也跟你道歉，对不起。救霍晴晴这件事，我考虑不周，盲目相信自己的能力，差点儿出危险。也非常感谢你，如果你没有去的话，也许现在我就躺在医院里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端端坐在这里。”
其实刚刚听到江挚主动开口道歉，温柠乱糟糟了一上午的心，莫名就踏实了许多。
江挚先道了歉，温柠也不是死要面子的人。
况且当时江挚批评她的那些话，也是有道理的。
温柠生气，也只是气他态度恶劣，没有站在她的角度看待问题而已。
温柠跟江挚道了歉之后，心里堵着的那些愧疚和纠结，也消散了一大半。
两个人目光相对，静静看着彼此。
阳光在两个人的眉眼之间散落，让他们能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
温柠看着江挚瞳孔里的自己的倒影，竟觉得有些好玩儿。
温柠率先绷不住，笑容从她抿紧的嘴角泄出。
紧接着流淌进她的眼睛和眉梢。
须臾之后，江挚也被传染。
淡淡笑意先从他唇角溢出，随后扩展到眼角。
江挚的身体动作也舒展自如了许多，他转身，整理医药箱。
“我本来以为，你因为生气，今天不过来了。”
江挚一边把东西往医药箱里放，一边说。
温柠用拇指轻轻碾过食指的创可贴，说道：
“本来是不想来了，但我如果来了我就多六百块钱。”
江挚：“……出息。”
瞥了温柠一眼。
只见温柠自顾自笑。
江挚忍不住，轻轻摇头的同时，笑了一声。
温柠拍拍围裙，站了起来。
她对江挚说：“今天中午炖鸡汤，菜都弄好了，我去做。”
江挚把医药箱的盖子关上。
他抬起头来，轻声“嗯”了一声。
温柠冲他笑了下，转身往厨房走。
走出没两步，听到江挚的声音：“温柠。”
“嗯？”
温柠回过头来，微微歪着头，想看他有什么事。
江挚慢慢地抬起下巴。
直到对上温柠的视线，音色有些哑：“以后找我。”
“什么？”
温柠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