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读书没有什么意思。”
“考上了一本又怎么样？如果没有关系的话还不是出来给人家打工。”
“反正都是给人家打工，那我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
孙侯自嘲的笑了笑，“如果我早点出去打工的话以后应聘的时候还可以说自己有多年的工作经验。”
他自暴自弃的话听的叶空皱眉。
高二九班和高二三班的情况差的太远了。
高二三班的那群人里，根本就没有缺钱的，一般的家庭父母宠爱，愿意花大价钱送他们来读最好的学校。
另一半的家庭虽然父母可能并不是很重视他们，可是因为家庭条件不错所以也并不吝啬在他们身上花点钱。
可是高二九班就不一样了。
高二九班的情况很割裂。
既有陈泽洋这样的富家少爷，也有孙侯这样，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天赋从乡镇上考上来的学生。
他们的家庭条件各有各的不好。
不过，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好好的在学校里学习，以后考个不错的大学。
叶空虽然接手高二九班没有多久，对孙侯也没有多少的了解，可是他从系统的面板上可以看得出来，孙侯所有的属性都只能说是平庸，能有如今的成绩只能说明他付出了比常人多出好几倍的努力。
平常在班上也算是很老实的在学习。
这样的一个孩子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提出退学呢？
“很遗憾……”
听完了他的话之后，叶空耸了耸肩，“我觉得你刚才说的这些话并不能说服我，所以你可以想一下其他的理由。”
孙侯明显的烦躁了起来，“不想读了就是不想读了，还能有什么理由啊？”
“那你之前的那些努力就白费了吗？”
“之前想读书自然就读了，现在不想读书那就不读了，有什么努力不努力的？”
“行，你想退学的话就去想理由说服我，说服我了我就让你退学。”
“不是……”
看叶空不同意，孙侯很暴躁，他狠狠的咽下了一口唾沫，“叶老师，我知道班上的那些同学都很喜欢你，可是我真的很讨厌你，尤其讨厌你这副样子！好像什么事情你都懂一样！可是像你这样的富二代，根本就不会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人间疾苦！”
他的声音仿佛从胸腔里面发出来的一样，带着被压抑已久的怒火。
在他鱼死网破的说出了这番话之后，本以为叶空会生气。
可是叶空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两秒钟，“嗯，你继续说。”
“我继续说？你要我继续说什么啊？我又能说什么啊？我退学的理由很可笑，你根本就理解不了，你就非要我把我的所有不堪都展现在你面前，然后你轻描淡写的安慰我几句，再给我灌几大碗鸡汤，然后岁月静好，你继续做你高高在上的富二代老师！我依旧在我的泥泞里面挣扎！”
“所以，我就算把我退学的理由告诉你又怎么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就非要刨根问底吗？你就不能给我留一点做为一个人的最后一点自尊吗？”
随着那些心里话的倾泻，孙侯的灵魂好像已经出窍，在旁边冷漠的看着自己的肉体在宣泄着长久以来压抑的那些不满、那些不甘，那些嫉妒！
他也不想自己变成这样！
可是那些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不断的挤压着他的身体和内脏，把他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怪物！
有些情绪真的很难控制！
压抑太久的后果就是，那些情绪彻底的爆炸！
他那一部分控制理智的灵魂浮在半空中，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事情朝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而去……
“我把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现在可以去开除我了。”
把自己心里的那些话都说完之后，孙侯这才感觉到漂浮在空中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他略微的平复了一下情绪，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反正情况已经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或许他根本就不应该选择上学，如果当初早早的出去打工，或许早就已经脱离了现在的困境。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挺厉害的。”
叶空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纸杯子，在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递给他，“喝口水继续说。”
“……”
孙侯沉默的看着他递过来的那一杯水。
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我说我杀人不眨眼，你问我眼睛干不干？
“我的水又没有毒，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喝。”
叶空直接把那杯水塞进了他的手里。
孙侯下意识的接过了那杯水。
“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退学啊，我这个老师当的好好的，本来每天开开心心的上课，倒是莫名其妙的被你骂了一顿。”
孙侯沉默不语。
有时候人理智和情绪是完全分开的。
他心里面其实很清楚，叶空的确是一位很好的老师，也从来没有对不起他们过。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鞠躬尽瘁，比很多老师更负责。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内心阴暗的嫉妒罢了。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都可以当做没听见，因为我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不是这样的。”
叶空盯着他的眼睛，“看着我。”
孙侯没有动作。
叶空再一次重复，“看着我。”
孙侯这才抬起目光，和他对视。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一个坚定而柔和，一个犹疑而躲闪。
“孙侯，我现在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做出选择的话，我就不会再干涉你退学的选择，不过，这个问题你自己想清楚了再回答——”
叶空缓缓开口，“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你是真的不想学习了吗？”
“我……”
面对这个问题，孙侯没有了刚才的坚定，在那些阴暗的情绪被发泄出去了一部分之后，他又犹豫起来。
他怎么会不想学习呢？
多少个不眠的日日夜夜，才换来了他如今在琅华高中学习的机会……
他到现在还能够回忆起，当他踏入学校的那一刻是如何的激动不已。
可是，真的太难了。
他摇了摇头，“我真的不想学习了。”
本以为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就已经到了尘埃落定之时，一向说话算话的叶空会直接带着他去办退学手续。
可是他的后脑勺很快挨了一巴掌。
叶空沉沉的目光将他笼罩。
“这个回答我不喜欢，你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