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
叶空冷笑一声，“我看是你们不懂，教育的前提是尊重，把学生当成一个人来看待，而不是追求分数和排名的工具！”
他的手指指向了窗户的方向，“你们用这种践踏尊严的方式换来的分数，就算是再高，也沾着毒！培养出来的要么是心理扭曲的得分机器，要么是留下永久心理阴影的失败者，这就是你们想要的教育成果吗？”
“你放肆！”
胡老师气得浑身发抖，秃顶的头顶上光圈一圈一圈的晃，“我们衡水一中的成绩有目共睹！轮不到你一个外来交流的老师指手画脚！你的那种散漫放纵，才是对学生最大的不负责任！”
“成绩？呵……”
叶空嗤笑，掷地有声，“如果辉煌的成绩需要建立在牺牲一代又一代的学生心理健康和人格尊严的基础上，那么这种成绩，我们琅华宁愿不要！”
两人的声音响彻了会议室。
一方是坚信严苛出成绩的衡水代表。
一方是坚守教育底线和人文关怀的叛逆者。
在别人的地盘上居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除了叶空，还真没人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琅华的老师们听得心惊肉跳，却又隐隐觉得叶空说出了他们不敢说的话。
衡水的老师们群情激愤，纷纷出声指责叶空。
会议彻底的中断。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紧张到几乎要爆炸。
或许是在这压抑的环境待了太久，衡水的老师普遍比较暴躁，琅华的老师们则坐立难安，想要劝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邓老师头都要炸了，早知道他就不让叶空来开会了。
鬼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啊！
就在争吵越来越严重，场面几乎要失控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正是衡水一中的王副校长。
他显然已经在门外听到了动静，脸色严肃，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争执中心的两人身上。
“怎么回事？这里是学术研讨会，不是辩论赛场，吵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王副校长的声音不高，却自带威严，瞬间压下了现场的嘈杂和火药味。
胡老师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抢先一步，情绪激动的告状，“王校长，您来的正好，这位琅华高中的叶空老师，他不仅公然质疑我们多年行之有效的教学方法，还出言不逊，侮辱我们的心血和成果，请您一定要主持公道！”
王副校长目光转向叶空，眼神锐利而审视，带着居高临下的压力，“叶老师，远来是客，但是也应该恪守交流的本分，这样争执是为什么？”
叶空面对副校长，神态依旧淡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他将刚才争论的焦点简述了一下，最后强调，“王校长，我认为教育的前提是尊重，就算你实行军事化管理，也不是伤害学生心灵的理由，胡老师刚才的方法，即使短期看起来有效，长远而言亦是遗毒无穷，和教育之本本心背道而驰。”
其实看在做衡水老师的态度，叶空已经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但他忍不住想要争取一下，哪怕是只争取到一点点。
胡老师却立刻反驳，脸色因为愤怒而涨红，“王校长，你别听他偷换概念，高考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没有钢铁般的意志和抗压能力如何取胜？我们的方法正是淬炼他们的过程，他这种姑息纵容，才是对学生未来的极度不负责任！”
王副校长听着双方的辩驳，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两位老师的出发点，我相信都是为了学生的前程，只是对于何为最优路径见解有所不同，叶老师侧重人文关怀，胡主任强调实战成果与意志锻造，这是教育理念上面的差异，其实可以做到求同存异。”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调和矛盾，但是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目光更多地投向了叶空，语气变得微妙而带有压迫感。
“然而，叶老师，理念之争，若缺乏实际支撑，终究难免流于空谈，胡主任他们所秉持的方法，乃是由我校多年辉煌的高考成绩、无数清北通知书的抵达、令人瞩目的高峰段集群，作为铁一般的事实为基础。”
他微微一顿，语气看似探讨，实则暗藏机锋，“而贵校琅华高中，自然也是人才辈出之地，但是恕我直言，以现在的数据来看，琅华高中并拿不出同样具有压倒性说服力的数据，来证明您所倡导的尊重是教育能够同等有效的、规模化的培育出顶尖学子，毕竟，高考这座独木桥，最终仍须凭分数一较高下，不是吗？”
和胡主任的一位争执不同，王副校长的话看似客观，实则彻底的偏袒了自己学校的老师，并且用衡水最引以为傲的成绩数据，将叶空逼到了理论上的死角。
叶空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里面隐含的轻蔑？
他冷笑一声，“那按照王校长刚才说的话，怎么才算是具有压倒性的说服力呢？”
王副校长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算计的弧度，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用一种仿佛深思熟虑无比公正的语气，抛出了真正的意图，“既然叶老师对自己的理念如此笃定，而胡老师也对我校模式信心十足，如果只是单纯口头争论的话确实难分高下，不如我们直接采用一个最直接最公平的方式，来结束这场理念之争，怎么样呢？”
他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沉稳而清晰，“据我所知，叶老师在原来的班级也是一位班主任，我们胡老师同样是尖子班的班主任，就以两位所带的班级为样板，进行一次彻底的较量。”
“胡老师的清北冲刺班，代表的是我校最好的教学水平，叶老师的班级，想必也是贵校的佼佼者。”
“我们就以今年高考最终成绩为判定，不论空谈，只论实际——比对班级平均分以及高分段人数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