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昭意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那些持续掉落的黑色颗粒物，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人。
“宋飞，你来。”
孔昭意将地面上那台巨大的工业吸尘器交到宋飞的手上，又指了指四周的空间屏障，她知道宋飞也能感受到那种空间能量的流动。
“空间系的异能不仅仅是操控和自己绑定的空间，还有现实世界的空间，只要你能抓到那一丝丝的细微能量流动，就能让无形的空间变为有型的。”
“刚才你就做的很好，再多试试，别沾上那些黑色的东西，也别让它们飞出去。”
给了宋飞一双厚实的手套之后，孔昭意转头再次凝实空间块，一步步地朝着半空中的那团海带走去。
和其他陆生的异化动植物不一样，那团海带被烈火焚烧也并没有出现过多激动行为。
孔昭意也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于未知异化植物的情绪传递。
绕开那些纷纷下坠的焦黑海带残躯，孔昭意再次来到她之前隐约见到发光体的高度。
此时的火势已经蔓延到盘桓在半空中的这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海带外部了。
或许是海带的数量更多，所以在一阵阵的水汽蒸腾下，火势已经渐小了。
孔昭意隔着一段距离，盯着那团缓缓蠕动的海带。
眼见着那些海带通过将更多的体液排出到身体表面来阻止火势的继续蔓延，减轻火焰灼烧的痛苦，孔昭意挑了挑眉，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行啊，挺有办法……”
她嘀咕着，又拿了一把便携的喷火枪背在身上。
如果此时唐家庄园里的人跑到屋子外面抬头看，便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影隐在稀薄的夜雾中，背着一个像是喷洒农药的箱子一样的东西，朝着半空中的一片乌云缓缓靠近。
片刻后，那片乌云上燃起熊熊烈火。
孔昭意背着喷火枪，绕着那团硕大的海带绕了半圈，将枪中的能量耗尽之后，才再次站到不远处安静地看着。
火舌再次舔上那团巨大的海带，黑色的烧焦残骸如同冰雹一样落到地面上，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
海带排出体液的速度远远跟不上火焰吞噬它身体的速度。
很快，蒸腾的雾气稍稍散了些，孔昭意再次看见了藏在那团海带中的荧荧光点。
那是一条已经腐坏的提灯安康鱼。
很显然，它已经不知道异化多久了——身躯如同一个被海水揉皱的巨大沙袋，原本灰褐色的皮肤上长出了比原本更多更大的瘤状突起。
那些看似柔软的肉瘤上，是坚硬且粗糙的鱼皮，甚至在那些皮肤沟壑里还能看见一些不知何时被夹住的鱼虾，已经腐烂发臭，只能依稀看出是什么物种。
那颗扁平的头颅几乎占据体长的三分之一，血盆大口斜裂到耳际，那上面长满了倒钩状的尖牙，密密麻麻地泛着冷光。
头上最为标志性的那根钓竿状的肉柄上，原本闪烁着微光的“灯笼”此时已经胀大成一个西瓜大小，如呼吸一般，闪着暗红色的光芒。
孔昭意的目光落在那条已经腐烂的深海鱼上，不知经过多少次异变的躯体散发着防毒面具也无法阻挡的腥臭味道。
她的情绪如同锅中沸水，咕咚作响，几欲喷薄而出。
调整了呼吸，孔昭意将凝出几百道空间刃，不间断地朝着那团被包裹在海带残躯中的异化安康鱼射去。
被烈火烧得七零八碎的海带团几乎在碰到空间刃的一瞬间，就被打碎成粉末，飘散着撞到四周的空间屏障后，缓缓飘落到地面上。
安康鱼被空间刃惊醒，那双已经几乎退化的眼睛缓缓睁开，滞涩地转了转，发现看不见攻击自己的东西是什么，便又闭上了双眼，继续保持着半沉睡的状态。
孔昭意眯了眯眼，将大部分的空间刃集中朝着安康鱼的身上攻去。
但能够轻松斩断钢铁的空间刃，此时打在安康鱼的表皮上却仿佛羽毛轻轻落在地毯上——毫无作用。
那些灰褐色的肉瘤上，似乎因为感受到孔昭意的攻击，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不一会便缓缓伸出一些尖刺状的肉柄。
和它头上那个吊着灯笼的肉柄不同，身上这些尖刺状的肉柄更为柔软——孔昭意亲眼看着一根尖刺肉柄为了躲避空间刃的攻击，几乎倒伏在安康鱼的身体表面。
而后，那些尖刺状的肉柄长出一定长度之后，它们的尖端上开始鼓出一个个肉瘤。
就在孔昭意还在猜测那些肉瘤中潜藏着什么危险时，那些肉瘤如同熟透了的西瓜，表皮上裂开一道口。
肉瘤上的裂口中缓缓伸出一片能够透光的深绿色薄膜，颤抖着伸展开，将安康鱼的整个身体包裹起来。
被包裹住的安康鱼身上的那些肉瘤终于不再颤抖，仿佛回到了最安全的母体内。
而最外层的那层原本能够透光的深绿色薄膜开始渐渐变得厚实，孔昭意无法再透过那层膜去观察安康鱼的反应。
但她也逐渐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现象——那一层从安康鱼体内生出的薄膜，在变得厚实之后，颜色逐渐加深，变成了她们最开始看见的海带。
原来，这海带并不是独立的异化植物，而是与异化安康鱼共生的。
回想起刚刚看见的情形，孔昭意断定，深海中的动植物的异化进程比陆地上还要早很多很多。
上一世她见过很多和异化植物共生的人或异化兽，但共生的形式更像是从前的果树嫁接。
植物作为独立个体，通过一部分根系与人或异化兽的肉体连结，共享能量，共享异能。
但绝对没有和安康鱼类似的这种共生形式。
孔昭意的脑海中塞满了疑问——
这鱼究竟是如何离开深海的？
海中的异化生物是大部分都已经进化到可以离开海水生存了？又或是这只安康鱼只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个例？
另外，这条安康鱼究竟是如何跟这些海带形成这么神奇的共生关系的？
最重要的是，它们为什么会在唐家上空盘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