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森正准备合眼假寐，耳边忽然响起虚无缥缈的祈祷声。
是戈尔......詹森索性控制意识沉入神路，点向戈尔所代表的星辰。
随着祈祷画面放大，戈尔站在某个角落中，声音逐渐清晰：
“......尊敬的启示者，请帮我接通你的神使亚瑟，他委托我调查的事情有了结果。”
“做好准备。”詹森淡淡说了句，便将戈尔的星辰握入掌心。
这一次他没有控制力量变回原本的容貌的体型，而是保持着詹森的样貌，这样反而可以保持神秘感，让戈尔联想自己是接到“启示者”的指示，在完成某项任务。
而且这么多时日过去，想必戈尔已经从通缉榜上发现他“亚瑟”就是那位被通缉的莱尔斯·迈尔斯，毕竟当初在风铃镇见面的时候，他可没有做过任何伪装。
果然，在看清对面之人隐藏在雾气后的形体发生变化后，戈尔先是愣了愣，随后眼眸微动，没有过多询问，直接开口道：
“我查到了是谁出手干预，导致了查理和沙威被移交到天国教廷的赎罪圣所......”
戈尔将克雷斯信中的调查结果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最终说出了心底有关查理遇害的想法和猜测，期间不断观察着对面神使的反应，可惜一无所获。
“好，我知道了。”詹森似是叹息般说道。
不同于戈尔面临的线索断裂，认为那位白衣使加仑·霍夫曼是关键点，詹森此刻反而联想到了很多。
首先是诺林男爵，或者说，是诺林男爵收买的那位“赌徒”，让詹森想到了「贪婪」神迹，想到了神秘的门达家族。
尽管通过一个“赌约”让一个人做出违背心底道义的事情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詹森相信门达家族能够轻易做到这一点，而且他曾经进入过门达家族的古堡，和“魔鬼”做了一个交易，也许在那时对方就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什么标记。
“魔鬼”曾经通过一个看似毫无联系的承诺，将他和霍尔引入古堡，这次通过查理看似毫无关联的死亡，或许也是在酝酿着某个阴谋。
问题是，“魔鬼”到底在谋划什么呢？
难道也想要取得“上苍之眼”？
可查理和沙威目前正位于布鲁克林，就算魔鬼想通过这起事件故技重施将他引导到布鲁克林，难道祂有底气在天主和日冕之神两位正统神明的眼皮子底下抢东西？
詹森一时间想不到答案，只是心底将门达家族列入了需要极度警惕的名单，甚至在真红之上。
“另外，日冕教团盯上我了，最近似乎在监视我的行动，查理死亡的进一步调查可能得暂时搁置。”在詹森思索的时刻，戈尔再度开口。
“日冕教团为什么会盯上你？”詹森明显有些意外了。
按理来说戈尔是曾经的红手套，在日冕教团内部应该也有不少交情，怎么刚回到布鲁克林就被日冕教团监视？
“不清楚。”戈尔微微摇头，神色犹豫片刻后又说道，“他们对此给出的解释是，担心我的状况会对圣都产生危害，何其可笑的理由，他们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时候，密语教在布鲁克林端了一位伯爵的家。”
实际上，戈尔再次习惯性地试探起“启示者”的信息，然而得到的结果却让有些难以判断。
“密语教？”詹森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他知道戈尔在通过这个教会试探自己，试探“启示者”的历史，然而他对密语教确实一无所知，索性大大方方表现出来。
看来启示者沉睡的年代非常久远，远在密语教之前，而且的确是最近才苏醒，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戈尔赶紧掐灭了心底亵渎的想法，毕竟此刻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启示者的眼下。
“密语教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发源地似乎是绝望海靠近大陆的某片海域，该教派的信徒稀少，通常几十年才会露面，以传播各种仪式为目的，他们近乎狂热地遵循某一则预言，追逐着某座隐秘的，已经消失千年的城市。”戈尔详细地解释道，这不仅是说给亚瑟听，也是说给幕后的启示者听。
“追寻某座隐秘的城市？黎恩格尔？”詹森试探性问道。
“不，应该不是黎恩格尔，否则他们的活动轨迹应该分布在海上，与那些海盗为伍才是。”戈尔否定了詹森的猜测，紧跟着补充了句，“或许主会知道他们在追寻着什么。”
不，我不知道......詹森暗自腹诽，没有接过这个话题。
“你自己小心，在向主祈祷前必须确保足够隐秘，两大教会可不是什么善茬，如果让他们发现你转移信仰，查理的遭遇会复刻在你的身上，他们盯上你肯定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鉴于你已经很久没有露过面，说不定和你退出日冕教团之前的某件事有关系，你或许无意间涉及到了某个隐秘。”詹森提醒道。
这并非空口胡说，而是有依据的猜测。
已知戈尔是因为当年发生在松鼠镇的事件才卸去红手套的职务，退出日冕教团，而他又从霍尔那里得知当年松鼠镇灾难的完整经过，两者相结合，不难推测出天国教廷在此事上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詹森不能直接点出来，毕竟作为一位“神使”，他不应该知道这么多，所以只能采用委婉的方式提点，戈尔很敏锐，应该能理会到他话语间的信息。
在听到对面的话后，戈尔低头微微思索了阵，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眼底爆发出精光，像是混沌数年终于醍醐灌顶，点头致意：“你说的对，谢谢提醒！”
他突然明白了，或许这就是“启示者”暗示的救赎所在，之所以让他回到布鲁克林，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当年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日冕教团有意掩盖真相。
克里斯这位圣使之所以亲自跟踪自己，很可能就是在怀疑他此次回到布鲁克林是因为发觉了那件事的真相。
只有解开其中的隐情，才能完成真正的心灵救赎！
戈尔内心此刻无比笃定，原本茫然的心中浮现出一条明晰的路。
可能就连克里斯也没想到，若是他没有跟踪戈尔，戈尔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詹森，詹森也就不会给出提示，日冕教团的计划依旧能保持隐秘。
克里斯的举动就像是拨动轮盘的手，某颗生锈齿轮此刻缓缓开始转动。
见戈尔激动的样子，詹森明白自己的提醒有了效果，无论如何，接下来戈尔的行动必然会搅乱日冕教团的计划，也算是他向日冕的复仇迈出了第一步，之后还会有两步，三步，直到他走到日冕之神的跟前，将对方拽下神坛。
“无论你要做什么，万事小心。”詹森淡淡提醒了句，旋即松开抓住戈尔星辰的手掌，任由其飞回原处，眼前的画面缓缓消散。
刚才的交谈看似简单，却詹森获取到不少关键信息，不仅意识到“魔鬼”可能在自己身上布置了手段，也算让戈尔对“启示者”彻底信服。
至于密语者的信息，算是额外的收获......这群家伙传承久远，喜欢到处散播仪式，也许如今神秘学圈子里流传的那些仪式，很多都出自他们的手笔。
另一边，戈尔的身形潜入阴影，穿过墙壁后走出，回头看了眼金碧辉煌的宫殿。
为了阻隔日冕的视线，他干脆一路绕道潜入王宫，在无人的仓库里向“启示者”祈祷。
尽管两大教会牵制着国王，但也给予了应有的尊重，至少在他任职时，两大教会的确按照约定没有对王宫染指分毫，既没有安排眼线，也没有布置神秘学手段，哪怕是白衣使巡逻也会刻意绕开王宫，反倒成了不错的藏身之处。
戈尔压下心绪，收回目光，从阴影里走出，心底已然有了某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