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哗啦啦一片，立即往隔壁病房赶。
凌心悦最快，似是故意不想让周屹南舒坦，非要挡他前面。
周屹南微恼：“拦路虎长你这样，肯定哭都没地方哭。”
“……”
凌心悦不理睬他，进了病房，就直往病床扑，激动地瞅睁着眼睛的温灵烟：“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跟周公比翼双飞！”
“……”床榻都震了几震。
周屹南站在她身后，冷讽：“她长翅膀了吗就飞，你倒是会替别人长。”
“……”
他一把揪住凌心悦后衣领子，把她人往边上拎，然后理所当然地坐到温灵烟的床侧，身上的冷感褪去，声音温柔：“肚子还痛吗？”
温灵烟意识不算清明，一时半会儿还在反应中，没有立马说话。
她看着今天不修边幅的周屹南，看着他那双溢出担心的瞳孔。
想起前日种种，想起自己在酒店睡了两个小时后，从噩梦中惊醒，然后给关机的手机充电，发现自己社交账号，沦陷在一片不堪入目的骂声中，通讯录都是陌生来电和信息。
“你怎么不去死？抢别人男朋友你还有理了是吧，玩弄大学生不够，还要当小三上位是吧。”
“真够贱的，以为有张脸就能为所欲为？这么年轻就做京大的王牌教师，不会也是靠和男人睡觉得来的吧？”
“能不能有点逼数，我们楚楚的男人你也要垂涎，上赶子求操，恶不恶心啊你。”
“操你爸妈的，你有没有教养，勾引男人这件事，是不是你那好爹娘教的？天生狐媚子。”
她看到最后这段匿名辱骂消息，忍了很久的情绪到底崩溃了。
骂她就算了，凭什么还要辱骂她已经亡故的父亲和母亲？
温灵烟抖得厉害，看着还在不断喷涌的脏信息，立刻把手机重新关机，电也不充了，拔掉插头，再扔到角落。
闭眼就是决堤的泪。
脑子一会儿浮现父亲母亲的面孔，一会儿是跟在他后面叫哥哥的碎片，一会儿又是刚刚那些恶毒的骂声。
渐渐地，她的脑袋开始昏沉，浑身开始发冷，腹部开始剧烈地抽疼，身体又开始发热，像有人在撕扯她的肚子里的器官，要撕烂，撕到血肉模糊。
后来，她痛得模糊了意识，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便是这副场景，医院内。
周屹南看着她仍苍白虚弱的小脸，她静静注视着他的目光，心化成了一滩水，下意识伸手，想摸她脸颊。
温灵烟却撇过去脑袋，不看他。
是很显然拒绝交流和触碰的意思。
周屹南手僵硬在半空，感觉心口某个地方又坍塌了一块。
他眸色错乱，嗓音微哑，“烟烟…”
温灵烟声音很淡，“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周屹南喉咙涌上腥甜，“不能走，都说我是gay，外面太危险了。”
“……”
温灵烟：“心心，好吵，你帮我把他们赶出去。”
凌心悦心道“我嘞个乖乖，正得我意”，连忙撸起袖子，抓住周屹南的胳膊，就往外拽。
“死渣男，滚远点，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现在假惺惺的做什么，演得跟什么似的，当初你干嘛去了，傻屌！”
姚松看傻了，就没见过敢这么骂周总的女人，连忙上去拉架。
“哎呦，凌小姐，君子动口不动手，您别抓了，周总小臂，都被你抓了好几道痕了！”
凌心悦翻白眼：“嚯，你们真是走狗屎运，碰上我这么个小人，我最喜欢动手了！”
“……”
周屹南蹙眉扯回自己胳膊，目光还放在温灵烟身上，“烟烟…”
凌心悦把他往外猛推，“咽你个大头鬼啊咽，最好把你卡死，气绝身亡。”
“……”
门嘭的一声，大力关上。
周屹南看着紧闭的病房门，额角青筋直跳，脸色难看如斯。
姚松擦了擦额头的汗，瞄一眼不断震动的手机，是公司一个部门总监的电话。
他颤颤巍巍提醒：“周总，半个小时后，您还有一场重要的会议，是在一周前就商定好的，不能缺席。”
周屹南抬脚往隔壁病房走，眸光寡淡无味：“改成视频会议，线上开，把我电脑拿来。”
“他走了。”扒在门上偷瞟的凌心悦放下手，转身朝病床旁去，嘟囔：“装什么狗皮膏药。”
扶着温灵烟起身，给她递一杯温开水。
温灵烟边小口喝着，边问：“我现在什么情况？”
凌心悦想起怀孕的事，瞧她虚弱，到底是没问，只说：“晚上要做割除阑尾的手术，你现在别多想，好好休息。”
温灵烟明显地顿住，对上凌心悦忧心焦躁的目光。
话在嘴里滚了几遭，才轻声道：“对不起，心心，我不该骗你。”
凌心悦眼眶又红了，忍了几下，没忍住，背过身去，擦眼睛，哽咽说：“都怪我，都怪我太粗心，没有察觉到，也怪我当初没有揪住医生仔细问。”
凌心悦在她刚刚昏睡的时候，就在脑子里捋了好几遍，生生把记忆剥开抽离出来。
三年前那几个月。
温灵烟那段时日是有些呕吐，但频率又不高，凌心悦便没有多想。
但她也很容易嗜睡，凌心悦以为是因为开春换季，人体生物机能在调整。
温灵烟有次还从药店买了一个东西，凌心悦问是什么，她把东西一骨碌藏进包里，只说是感冒药。
尔后几天，凌心悦从她别墅客卧睡起来，在她浴室发现了一个被纸巾包裹的长条物，温灵烟及时把东西拿走，扔进垃圾桶，说是没用的垃圾。
现在，凌心悦知道了。
那可不是没用的垃圾，很有可能是验孕棒。
凌心悦觉得自己粗心马虎的毛病，真得改改！
温灵烟给她递去纸巾，稀罕道：“心心，我第一次见你哭。”
凌心悦鼻音浓重地哼哼两声，接过纸巾，心想，妈的，她又不是没泪腺。
温灵烟又说：“别哭了。”
凌心悦嘴硬：“我这就去找你的医生，问问除了阑尾，他能不能把我泪腺也割了。”
“……”
周屹南跟在医生后面进来，闻言冷哂：“那正好，割了给我，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不哭，我老婆就给我屁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