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餐厅，水晶镶嵌的吊灯，像白金的花瓣四处伸展开，在空中微微晃动，窸窸窣窣的碰撞声，显得长桌格外寂静。
老爷子主位，周丙申和陆瑶坐一侧，温灵烟和周屹南坐另一侧。
似曾相识的画面，却迥然不同的氛围，纠缠的关系早已发生了质变。
温灵烟闷不吭声地吃饭，陆瑶给她夹菜，“多吃点，太瘦了。”
她疏离道：“谢谢陆阿姨。”
陆瑶见她把那几块鹅肝撇过去，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挑错了菜。
周屹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接对他妈说：“您吃您的，做不来照顾人那套，就别做，怪丢人的。”
陆瑶手微顿，表情有些难堪。
周丙申放下筷子，皱眉：“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成天不着调，满嘴跑火车。”
周屹南冷淡撩眉：“那不得多亏了你们，从不教我怎么好好说话，账户一天进了几个亿都比我更讨你们欢心。”
周丙申声音严厉：“你…”
“拿我这当战场来了？！不吃饭就滚蛋，一个个的，成天给我煽风点火，嫌我老爷子命太长是不是？！”
气氛霎时僵硬阻塞。
周爷爷胸口起伏，脸色青白交加。
温灵烟见状，给他舀了一小碗浓香鱼汤，“爷爷，您今天不是答应我要开开心心的吗？”
老爷子谁的面子都不给，但她的台阶，他从来都顺着往下走。
周爷爷缓和了口气，接过来，哼了一声，还是要辩驳几句：“烟烟啊，我都说不留他们，赶他们走了，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都往我这宅子来，之前也不见来的，来了还不安生，你说气不气人？”
周屹南直勾勾盯着那碗汤，“是挺气人的，那您要是不喝，给我喝？”
“……”老爷子立马咕噜咕噜喝掉，一滴不剩，生怕他抢了去，“自己没长手舀啊，我孙女亲手给我舀的，给你这兔崽子，就是纯纯浪费！”
“……”
陆瑶默默抬手给儿子舀，却被儿子漠视过去，汤碗在手中辗转几秒，放在了周丙申手边。
周丙申心里叹口气，无声地握了握她的手。
吃了差不多的时候，周丙申终于开口：“烟烟，我今天把确认收养关系的文件带了过来，你要是同意就在上面签字。”
话落，长桌都是一怔。
除了知情人温灵烟。
周屹南最先反应过来，眸色淬着冷碎的暗：“什么意思，您要认她做法律上的亲女儿？”
周丙申没说话，陆瑶也惊了又惊：“丙申，你如果想要女儿，我们可以再生……”
“小瑶，瞎说什么，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还生什么生。”
陆瑶面色暗沉下来。
她想不通，丈夫为什么对灵烟这丫头好到了这个程度。
老爷子却高兴得不行，眼睛都在放光：“这是好事啊！我老早就想这样做了！烟烟，你快签，爷爷的私房钱以后都给你！”
周屹南重重放下杯盏，声音跟下冰雹似的冷硬：“不行，您那点私房钱还是带到土里吧，奶奶还等着你的阴间小别墅呢。”
“……”
听听，这是什么倒反天罡的话！
老爷子气得半死，手指着他：“你、你再敢胡说，你奶奶今晚就把你请下去喝杯茶。”
周屹南嗤笑：“那她请我的时候，我告诉您一声。”
“……”
周丙申警告性瞥眼儿子，再看向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的姑娘：“烟烟，没事，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们都尊重你，叔叔想跟你确认收养关系是真心的，别人的意见阻拦不了我。”
陆瑶在一旁沉默地抿口红酒。
温灵烟则攥紧了杯壁。
其实原本，她的想法是不确认，因为不想再和周屹南有任何接触，如果确认了，她就得按照规矩，叫他一声哥，逢年过节还得把他当长辈，肯定抬头不见低头见。
可是面对周叔叔和老爷子的好意，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
“周叔叔我…”
“不用考虑，我不同意，我不想要一个法律上的妹妹，我不要，我不想要前妻变成真妹妹。”
周屹南眼皮薄薄上掀，透着一股子渗人的寒意。
周丙申拧起眉头：“屹南…”
周屹南腾的一下站起来，径直打断他：“爸，您给我一点时间，我和她谈谈。”
温灵烟奇怪地抬眼，内心隐隐烦躁，不懂他和她还有什么好谈的。
“不…”
周屹南直接掌住她手腕，拉她起来，往楼上的书房去。
她挣脱着，不情不愿低声呵斥：“我不想和你谈，我们没有必要谈，放心，我不会贪图你家财产。”
周屹南劲很大，把她直接拽进书房，砰的一声，用力关上房门。
她被摁到浮雕浸染的墙面，并拢的腿被他用膝盖顶开。
被死死禁锢在一方狭窄、透着潮湿呼吸的天地间。
温灵烟感觉皮肉有些发疼，恼道：“周屹南，你吃错药了？”
男人瞳孔紧紧锁住她，眼尾是浓烈的占有欲，嗓音却放柔：“对不起烟烟，我不该丢下你三年。”
那本厚厚的烟粉色笔记本，他花了整整一夜才细细看完，每看完一页，心脏就抽缩几秒。
见她表情忽然僵硬，他低声问：“那个孩子就是我的对不对？”
她睫毛颤动两下，指尖蜷缩又抻开，错开视线，冷声：“你别自作多情，三年前我们是做过无数次，可是没有哪一次是忘了带套，自信是好事，但别对自己的小蝌蚪盲目自信。”
“……”周屹南想从她的那双眼睛，望进她心里，“我不信，你就是故意骗我，你这个骗人不眨眼的小骗子，我明明让你高潮那么多…”
温灵烟猛地抬手捂住他口不择言的嘴巴，羞恼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不是你的，长在我肚子里，我比你清楚。”
周屹南感受女人淡淡清香的掌心、柔软的皮肤肌理，视线就跟钉在了她骨头里似的，张唇亲了一下。
她睁大瞳孔，猛地把手撤开，濡湿的触感让她感觉踩到了棉花，有些无能发怒：“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周屹南眼尾沁出点妖娆的蛊浪：“我没办法，我现在就是有病，那孩子昨晚托梦叫我爸，他说妈妈爱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