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是因为你是我孪生的妹妹。我们有着相同的容颜，相同的家世，相同的血脉。”
薇拉说话时喉管的震动，克洛伊都能感受到，这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薇拉是她身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
“我知道你会因为同样的原因在乎我，不管我是否得体，是否美丽，是否拥有富贵的家世。”
薇拉抚摸着自己的脸，克洛伊却觉得姐姐是在抚摸她。
这让克洛伊屏住呼吸，沉浸在薇拉的话语中——
“我爱你，就好像是在爱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过着完全不同人生的自己。”
“克洛伊，你羡慕姐姐，姐姐又何尝不羡慕你的自由？”
薇拉低声道，
“我其实知道父亲为什么对我们要求这么高。克洛伊，我们的父亲没有儿子，他百年后，家族大概率会落到过继的旁系亲属头上。”
“这导致他的心态变得扭曲，他不关心任何一个女儿，只是要求我们优秀，更优秀，他迫切希望我们中的谁能阻止权力旁落的情况。”
“克洛伊，我是姐姐，我比你大，所以很多的事情落到了我头上。我尽力庇护你去追寻你所喜爱的，也是希望这个世界上最像我的人能够过得开心。”
“我没有想到我对你的保护，让你太天真了。”
“你成为我之后是会获得荣誉与掌声，那之后呢？你该去何处救赎你的灵魂？你该怎么承担‘薇拉’要面对的责任？”
“我猜你会逃跑，走上一条自我流放的路。”
“克洛伊，我们是一体的，失去任何一个都会导致两人的悲剧。”
薇拉收紧环抱，两位少女依偎着，像是要融成一位，一位优秀又自由的奈尔小姐。
克洛伊回应了这个拥抱，她靠在姐姐怀里，内心深处涌出一种巨大的恐慌。
是啊，姐姐是世上最接近她的人，也是最可能爱她的人。
克洛伊想着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揣测与嫉妒，忽然很安心她的恶行被阻止了。
太好了，事情还没有发生，她并没有成为“薇拉”，残缺不全的“薇拉”，只能拼命使用忘忧之香来逃避那如同附骨之蛆的悔恨。
克洛伊戴着手铐，不方便行动，只能贴着姐姐的脸颊，任由泪水沾湿对方一模一样的五官。
她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姐姐，我不该对你动手的。”
薇拉闭上眼睛，眼角同样有泪水滑落，与克洛伊的眼泪不分彼此的混合。
薇拉艰难维持着声音的平稳：
“我知道我今天说的并不能完全开解你的心结，你肯定还会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打算。”
“我只求求你再给姐姐一点时间，姐姐会证明给你看的。”
“同样，当我夺取到了足够的话语权，成为家族店铺的管理者后。”
“我希望我的妹妹，格拉斯城的香水女王，能是我最坚固的后盾，和我一起守住本就属于我们的利益。”
克洛伊郑重点头：“我会的，我发誓，我再也不会担心姐姐的那些谋划了。”
两人静静拥抱着。
就在克洛伊完全放松下来时，薇拉幽幽道：“克洛伊，你现在已经理解我的做法了，对吗？”
克洛伊“嗯”了一声，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现在也不饿了，精气神还可以，对吗？”
克洛伊忐忑点头。
薇拉没有松开手，只是挺起上半身，顺势把呆呆的克洛伊翻过来，脸朝下的摁到自己的膝盖上，和颜悦色道：
“如果没有里德警长和记者小姐，你差点就杀了我，对吗？”
克洛伊一惊，连忙道：“没有，其实我很犹豫的，我不一定会下手，姐姐，我错了，那个……”
薇拉伸出手指，温柔抵着克洛伊的唇，轻声道：“不要假设，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差一点毁了自己，也害死了我。”
“沟通是需要敞开心扉好好聊一聊的，聊完之后，教育也不能落下。”
“克洛伊，记住，姐姐很心疼你，是你自己主动讨的这顿打。”
“下次在你乱想的时候，好好回味一下这次失败的后果。”
克洛伊瑟瑟发抖，却没脸为自己继续求情了。
她讨好道：
“打完就不气了，好不好？我错了，我很对不起你，我再也不干蠢事了，等等，让我深呼吸一口，我需要心理准备，姐姐，我是你的妹妹啊，亲的……哇！”
“哇哇哇！亲的！我是亲的！”
……
“里面叫得好惨烈。”
何塞好奇研究着墙壁，企图用这种方法看到奈尔姐妹的“交流”。
“薇拉小姐看上去温温柔柔，动起手来还蛮狠的。”
里德警长擦擦汗，
“这动静，是在动用私刑吗？听起来好痛的样子。”
爱丽丝倒是气定神闲，无聊的在305里面转来转去。
薇拉之前被藏在305的浴室，很快，爱丽丝在305的房间里找到了调配香水的工具。
“好多瓶瓶罐罐。”
爱丽丝打量着那些罐中液体，发现旁边桌上放着一本手写的笔记。
“奇怪……”
认出那是克洛伊记录配方的本子，爱丽丝微微蹙起眉。
她在心里默念着放在外面就可以看，绝不泄露商业机密，试探着翻开笔记本。
克洛伊娟秀的字体出现在爱丽丝眼前，上面那些全面而细致的修改，足以说明主人对待制香有多认真。
爱丽丝快速瞄了一眼，发现克洛伊很擅长用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制香，偏偏她做出来的还很出众。
“天赋是最好的老师啊。”
爱丽丝感叹一声，欲将笔记复原位置。
纰漏一闪而过，被爱丽丝敏锐捕捉到。
她放慢速度，从头翻起，在快见底的位置，发现笔记少了一页。
克洛伊撕掉一页香水配方，痕迹还很新鲜。
爱丽丝略略回想一下，发现被撕掉的，是忘忧之香的配方。
爱丽丝轻轻颔首：
“这么贵重奇特的香水，自然是要牢牢记在脑子里，不能轻易露出痕迹来。”
“咦？克洛伊小姐很激动啊，下笔的力度让痕迹都压到下面去了。”
爱丽丝这么想着，好奇竖起下一张纸，对着光细细观察着。
她隐约辨认出一个非常模糊的单词，让爱丽丝的瞳孔微微一缩。
【德尔菲……】
“忘忧之香的配方里面有个叫做德尔菲的原料？”
爱丽丝微微蹙起眉，嘀咕，
“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称。”
“德尔菲是一种蕨类植物。”
奥尔菲斯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让爱丽丝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