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隆安戴着耳机,目光却时不时扫向宁乐。
“前面服务区停一下。”白女士说,“上个厕所,买点话梅。”
服务区不大,但干净。
宁乐拉着解雨臣冲向零食区,齐隆安则慢悠悠跟在后面,挑了一大包酸梅干、几瓶电解质水,又拿了三支雪糕。
“给你的。”他把抹茶味递给解雨臣。
解雨臣咬了一口,眼睛微微睁大:“……好吃。”
“当然。”齐隆安嘴角微扬,“我挑的。”
回到车上,宁黎换白女士驾驶。
车子驶入贵州山区,隧道一个接一个。
每穿过一个,宁乐就数一次:“第二十三个!小花快许愿!”
“许什么愿?”解雨臣问。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宁乐神秘兮兮,“但我知道你许的是——以后每天都有火锅吃!”
解雨臣失笑:“我许的是……平安。”
车厢安静了一瞬。齐隆安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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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贵阳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继续南下。
进入云南境内,风景骤变。
高原蓝天澄澈如洗,白云低垂,仿佛伸手可摘。梯田层层叠叠,绿得发亮;远处雪山若隐若现,顶峰积雪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第一站是大理。
民宿就在洱海边,推开窗就是一片碧波。
房东是个纳西族阿姨,会做地道的乳扇和雕梅。
当晚,五人坐在露台吃烧烤,炭火噼啪作响,烤鱼香气四溢。
“明天租自行车环洱海!”宁乐宣布。
“我骑双人车,小花坐前面。”齐隆安说。
“凭什么你带他!”宁乐跳脚。
“因为你骑得太疯,会把他甩进湖里。”齐隆安淡定剥虾。
次日果然租了三辆自行车。
宁乐骑单人车冲在最前,齐隆安和解雨臣共骑一辆,宁黎和白女士慢悠悠跟在后面。
风吹起解雨臣的衣角,他回头看了一眼齐隆安握在车把上的手。
指节分明,晒得微黑,却稳如磐石。
“怕吗?”齐隆安问。
“不怕。”解雨臣摇头,“有你在后面。”
他们在双廊古镇停下,解雨臣支起画架,画苍山倒映在洱海中的轮廓。
宁乐蹲在一旁啃烤乳扇,油渍蹭到下巴。
齐隆安则站在几步外,假装看风景,实则盯着宁乐的侧脸。
阳光勾勒出他鼻梁的线条,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阴影。
“小花,”宁乐突然说,“你以后当画家吧。”
“为什么?”
“因为你画什么都好看。”宁乐认真道,“连我打哈欠的样子都画得像神仙。”
解雨臣笑了:“那你也当武者,保护我的画。”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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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江古城比想象中热闹。
四方街人流如织,灯笼高挂。他们住进一家老宅改造的客栈,天井里种着山茶花。
晚上,宁乐拉着大家学纳西打跳一种围着篝火踏步的民族舞蹈。
“一二三,跳!转圈!再跳!”宁乐手舞足蹈。
解雨臣并不拘谨,他之前学的戏曲的身段,虽然没有学几年,但已刻入心底。
所以当两者结合,有另一种韵味。
篝火映红了他的脸,也让他脸上的笑容让宁黎看的真切。
“你看他!”宁黎对白女士低语,“像只终于敢落地的小鸟。”
白女士眼眶微热:“是啊,飞回来了。”
第三天,他们登上玉龙雪山。
缆车缓缓上升,脚下森林渐成墨绿绒毯。
到达海拔4506米观景台时,宁乐有些气喘,齐隆安立刻递上氧气瓶。
“慢慢走。”他说,“我在你后面。”
宁乐点头,一步步踏上木栈道。
风很大,吹得他头发乱飞。但他坚持走到最高处,俯瞰云海翻涌,雪峰连绵。
“师傅说过,雪山是神灵的居所。”这时齐隆安和宁乐听到解雨臣开口。
“那今天,神灵看见你了。”齐隆安和宁乐站在他身侧,“也看见我们。”
下山后,其他人都已经休息了,而解雨臣在客栈灯下画了一整夜。
雪山、篝火、洱海、玉兰树、火锅蒸腾的热气、宁乐咧嘴笑的脸、齐隆安握枪的背影……
最后一页,他写下:
> *家,是有人为你留一碗汤,也为你挡一场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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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格里拉之行因天气推迟了两天。
松赞林寺金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经幡猎猎作响。
宁黎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她没祈求富贵,只默念:“愿我们一直这样,平平安安。”
回程路上,宁乐睡着了,头歪在解雨臣肩上。
齐隆安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又轻轻扶正解雨臣的坐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白女士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一幕,轻声对宁黎说:“他们三个,真像亲兄弟。”
“本来就是。”宁黎微笑,“心在一起,就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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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那天,阳光正好。
六年级教室门口,三个少年并肩而立。
班主任惊讶于解雨臣的知识储备。
他不仅能背《滕王阁序》,还会解初中数学题。
测试后,学校直接安排他入读六年级。
“你们仨以后别太显眼。”老师半开玩笑,“其他家长要嫉妒了。”
一年后,他们以全校前三的成绩升入初中。
初二结束,三人同时申请跳级。
校长亲自面试,问解雨臣:“为什么想跳?”
他想了想,说:“因为想再多学学知识。”
校长沉默片刻,点头通过。
邻里都说:“宁家会养孩子。”
有人问白女士心得。
她和宁黎对视一眼,笑了:“我们没管什么,就是……让他们做自己,然后,永远在家等他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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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流淌。
周末,三人依旧晨练、吊嗓、画画、对招。
解雨臣的棍法越来越流畅,宁乐的拳风收放自如,甚至他们开始研究如何将戏曲身段融入短刀格斗。
某个冬夜,解雨臣又梦见解宅。
但这一次,他没有惊醒。
因为他知道,只要睁开眼,隔壁房间的灯就会亮起,有人会轻轻敲门:“小花,别怕。”
他不再是一个人。
他是解雨臣,也是小花,是“解·宁·齐”里不可或缺的那一笔。
而家,从来不是血缘的牢笼,而是心甘情愿的归属。
就像那晚火锅升腾的热气,像清晨玉兰树下的练功声,像一杯加了蜂蜜的牛奶,像一只只毛茸茸的玩偶,像三条银链在胸口相碰的轻响。
简单,温暖,却足以治愈一生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