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站起来，将自己的衣摆整理好，道：“你以前还不是觉得牡丹姑娘不好。”
闻言，景儿脸上露出了羞愧之色，以前她对牡丹姐姐也是有偏见的。
后来，她才知道牡丹姐姐在用自己的力量救那些女孩。
花锦楼是青楼，但对于某些女孩来说却是喘息的地方。
“每个人都有刻板印象。所以，你不能因此觉得人家不是好人。”
周大夫走了出去，他要去开门了。
景儿坐下吃早膳，吕洞宾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手里端着之前的饭菜，坐到了景儿的对面。
景儿不乐意搭理他，专注的吃着饭菜。
“景儿，对不起！刚才是我鲁莽了。”
小姑娘不理自己，吕洞宾瞬间就明白了，她在生气连忙道歉。
景儿这个小姑娘也是个善良的孩子，她扭头看了眼吕洞宾，道：“刚才阿爹已跟我说过了。我也是太想当然了。每个人都存在着偏见。”
“你吃了饭就离开吧！我家可没空招待你。”
景儿虽说知道眼前的人没有错，但她还是接受不了他留在自家。
“周大夫和周姑娘救洞宾一命，来日洞宾必将报答。”
吕洞宾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见人家对自己有意见，他也不会主动凑上去。
“洞宾？你不会姓吕吧！”
景儿惊呼出声，她想到了牡丹姐姐有个痴心郎，他叫吕洞宾。
“是啊！还未自我介绍！在下姓吕，名洞宾。”
吕洞宾心中有疑惑，为什么景儿知道自己的名字。
景儿震惊的看着他，围着他转圈，不由得惊叹道：“原来你就是吕洞宾。哇哦！我居然见到了真人。”
景儿的双眸中尽是好奇，她早就听闻了吕洞宾求爱白牡丹的事情。
后来吕洞宾无了踪影。
“你知道吗？在洛阳城中你是出了名的，还有人写你跟牡丹姐姐的故事。”
景儿以前也去听过，在那场戏中将牡丹姐姐写得太无情了。
就像牡丹姐姐说得那样，别人对她有情，她就要回应，岂不是要忙死。
“什么？写我和牡丹姑娘的故事？我们俩有什么故事？”
吕洞宾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写牡丹与自己的故事。
他们俩有什么故事？
简直可笑！
“爱而不得，远走他乡！你真是可笑！”
景儿不喜欢这个故事。
在故事中将吕洞宾写得太过于深情，也将牡丹姐姐写得格外无情。
所以，无数的女子羡慕白牡丹有这样有情郎。
同时又觉得白牡丹爱钱如命，根本配不上这样的有情郎。
“好了！好了！你该走了！你简直是牡丹姐姐人生中的污点。”
“明明是你一厢情愿，可却显得牡丹姐姐爱钱如命。”
“你是坏人！”
景儿在看这场戏的时候，她就很讨厌吕洞宾这个男人。
不管是站在花锦楼下要见牡丹姐姐，还是后来的消失不见。
与牡丹姐姐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怎么又成了坏人？”
吕洞宾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又成了坏人？
“本来就是坏人。你所做得的事情，从未问过牡丹姐姐是否喜欢。”
“你自以为是的站在花锦楼下，彰显了自己的深情。”
“可你的深情却显得牡丹姐姐无情！”
“坏人！你就是坏人！”
景儿气呼呼的收拾了桌子，越想越生气，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吕洞宾懵，他决定去听听这场戏。
*
又是几日过去，白牡丹送别了采月，转身就看到了吕洞宾。
四目相对，吕洞宾复杂的看着白牡丹，他去听了关于自己和白牡丹的故事。
动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起！
白牡丹转身就准备走，吕洞宾连忙阻止，道：“牡丹姑娘，你我有误会！”
白牡丹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直接上了马车，道：“走吧！”
吕洞宾想要追上前去，突然他的胸口疼了起来。
他捂住胸口，像是有东西在撕扯着自己的心。
“牡丹.....”
吕洞宾疼得倒在了地上，白牡丹的马车远去，完全没管他。
在马车之上，珠珠懒洋洋又自在的躺在白牡丹的腿上。
【你给吕洞宾身上种上了千丝虫。一旦靠近你，他就会承受剜心之痛。】
珠珠不觉得吕洞宾可怜，反而有种终于解决麻烦的轻松感。
“千丝虫好啊！它会吸收吕洞宾的血气和生机，无限增长。”
“只要吕洞宾不靠近我，它就不会激动，自然也就不会被人发现。”
千丝虫是白牡丹意外得到的东西。
此物会吸食生机和血气，无限增长。
但，牡丹的神魂就是千丝虫的克星。
所以，方才感知到白牡丹的存在，它才会那般躁动。
本能的吸食宿主的生机与血气，准备反抗。
【外来之物，他们想解也解不了。】
珠珠也不喜欢吕洞宾，总是喜欢来渡化白牡丹，好似离开了他，白牡丹就要下地狱。
“嗯。只希望千丝虫能阻止他来我眼前晃。”
白牡丹闭上了眼睛，通天教主修炼速度太慢了，剑道法则只领悟了六成。
【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还任由他们传播你们的谣言。】
珠珠不懂，既然要跟吕洞宾没关系，为何还要任由他们传谣言，整理成话本。
“唉！谁叫他们给得太多。”
白牡丹也想禁止传言，戏曲改编。
奈何他们给得太多，每个月都送来千两银票。
千两银票啊！这么多钱，足够边境的将士吃两个月饱饭。
【你啊！简直钻到了钱眼里去了。你也没那么缺钱啊！】
珠珠想不明白，她也不缺钱啊！怎么就那么爱钱。
“我可养着那么多人呢！边境的将士，花锦楼的孩子。他们都需要我提供钱财。”
白牡丹赚的钱，全都撒了出去。
她说是给了王丞相，其实都送到了边境和山里。
边境是为了将士吃饱饭，山里就是紫衣掳走的那些孩子。
既然带走了他们，自然要给他们好生活，好教育。
【你就是自讨苦吃！自从，这戏出来后，骂你的人有多少？】
珠珠为岚岚鸣不平，现在谁人不知白牡丹视钱如命，爱慕虚荣。
“骂就骂呗！这事不也给我增添了名气。”
“看看来花锦楼执千金想要见我的人是不是排长队？”
白牡丹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忧心徽月登基之事。
珠珠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马车往花锦楼的方向走去，吕洞宾终于缓过了气。
他的额间遍布着汗水，他的目光锁定着百牡丹马车离去的方向，唇瓣都咬出了血。
“牡丹仙子，我就知道你是善良的。”
吕洞宾满足了，至少他心里的仙子依旧是冰清玉洁。
*
吕洞宾与汉钟离汇合后，便说了白牡丹做得事情。
汉钟离摇着手中的扇子，道：“不愧是生长在天庭的仙子，即使转世为娼，她也愿为别人着想，冒险与王丞相合作。”
“只不过，你与她的戏曲……”
汉钟离认为吕洞宾本就有千年情劫，若是再掺和到其中，必然会深陷其中。
“那不过是凡人谣传，戏编，当不得真的。反正，他们也不知吕洞宾是谁。”
吕洞宾倒是不在意，反正此事又不是真的。
当初站在花锦楼楼下，不过是因为他不想在白牡丹面前留下登徒子的形象。
“倒是牡丹姑娘说得东海之事，我很在意。”
吕洞宾现在才想起，那日白牡丹明显提到了东海之事。
要知道此事隐秘，皇帝隐瞒了真实情况，那白牡丹是怎么知道的？
“哦。这事啊！白牡丹与大公主关系甚好，听说大公主喜欢她的琴声，也许她是从大公主那里打听到的。”
汉钟离倒不觉得奇怪，当初东海之事看似隐秘，但有权有势有钱的人都知晓。
白牡丹不仅与大公主关系好，还是王丞相的下属，自然会听两人提起。
“是吗？我总觉得不安。”
吕洞宾觉得此事不对，却又找不到不对的原因。
“你可找到仙姑的动向？”
吕洞宾还是担忧仙姑，连天庭的召令，她都没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仙姑的事情！我倒是有了眉目。不过，此事跟白牡丹有关。”
汉钟离是神仙，找人这事，他还是有点本事。
当初仙姑从东海离去，便去寻了白牡丹。
见过白牡丹后，便再次失去了踪迹。
“白牡丹？我去找她！”
吕洞宾心忧仙姑安危，便提出自己去找白牡丹问个清楚。
见他唇色发白，汉钟离拦住了他，担忧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吕洞宾僵住了，随即他坦然的说：“之前不小心受伤了。现在已大好。”
汉钟离却一眼看穿了他，无奈道：“你担心我们因此怨怪白牡丹，对吧？”
“她对你有误会，你现在去问，她必定不会说。”
“不如，我们以花锦楼的规矩去见她。”
汉钟离能看得出来，白牡丹很是讨厌吕洞宾，不然也不会出手伤他。
“可是……我才是最佳选择。”
吕洞宾不想失去这能跟白牡丹解释的机会，他想去！
“洞宾，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费长房。他不愿意投胎，老李也劝不了。现如今只能你去！”
汉钟离认为费长房的情况比白牡丹更严重。
吕洞宾还想说什么，便听见汉钟离道：“想想东海的百姓。”
“若是不快点解毒，怕是他们就那样恍恍惚惚，浑浑噩噩的过完了余生。”
汉钟离的话，提醒了吕洞宾，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八仙归位。
费长房总是不愿受刑转世，八仙归位遥遥无期。
“好！我去寻费长房！”
吕洞宾知事有轻重缓急，费长房早已转世修行，八仙就能早日归位。
东海百姓也能早日解毒，恢复正常。
*
吕洞宾找到了费长房，苦口婆心劝导他去受刑转世。
费长房心若磐石，坚定不移。
吕洞宾只得带着他去了东海，他们俩隐身站在东海城之上。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没你闲。”
费长房与吕洞宾本是好友，但他一次又一次劝自己转世，他自是生气又不耐烦。
母亲惨死，妻子受辱自刎。
他怎能忘记！
“这里是东海！”
吕洞宾又想起了他们在东海的那些日子，一家一户的寻过去，查看还有没有活人。
“我知道。”
费长房没好气的说，他又不是不知道。
“这里发生了惨案！”
吕洞宾将东海的事情说给了费长房听，费长房气得眼睛的红了。
“这些人都是活该！若不是他们心生贪婪，妄图长生，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费长房觉得并无可怜之处，是他们最先遭下因，现在得了果。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确实，他们中有些人是活该！他们有罪！但，有些人却是无意识吃下了肉汤。”
吕洞宾为什么固执要救这些人？那是因为有些人无意识被人喂下了肉汤，属于无辜之人。
这样的人，不该救？
费长房沉默了，他想到了吕洞宾说得话。
经过他们的调查，官员为了测试肉汤是否有效，便支了义摊，以乞丐为药人。
“混账！”
费长房怒道，他看向了空荡荡的东海城，心里对那些无辜被牵连的人升起了怜惜。
“原以为我已是足够惨！相比他们，我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费长房不由得嘲讽道，兜兜转转，阴差阳错，因果循环，他们都是无辜之人。
强权之下的牺牲者！
*
夜幕降临，那些昼伏夜出的百姓又开始出动了。
吕洞宾指着城里的人，叙述着他们的经历。
“你看到走在糖水摊旁边的瘸子吗？”
吕洞宾决定给他讲讲这些人的无辜之处。
自然，也有有些人很可恶，他们是事件的始作俑者。
费长房看去，只见那人是个瘸子，身上的衣料也不是很好，应当是穷苦出身。
“他叫张瘸子，五年前得了个儿子，叫小福子。那场‘上天赐福’小福子也在其中。”
“过不久，便有食之可长生的事情传了出来。”
说到这里，吕洞宾紧咬着后牙槽。
紧握着双手，双眸中尽是气愤和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