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不是让你去干杀人放火那种事。”比尔说得轻描淡写，可牧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追问道：“到底要做什么？你可得讲清楚。”
“就帮我干掉一个人，你在旁边望风就行。”
经历过生死搏斗，牧云对杀人的恐惧没那么强烈了，但他绝不愿滥杀无辜。比尔说杀人是他的职业，为了拿到合法身份，牧云犹豫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
“行！预祝咱们首次合作成功！”比尔举起红酒杯，一脸轻松。牧云心里别扭，举起杯却没和比尔碰，自己喝了一口。
“等吃完饭你在车里等我。”比尔把野马跑车钥匙推到牧云跟前，“会开车吗？”
“没开过右舵的。”牧云小声说。“没关系，十分钟就能上手。”比尔的镇定，让牧云心生佩服。
酒足饭饱，比尔站起身，“我先上楼，你说请客，记得买单，别忘了给小费。”说完朝电梯走去。
比尔吃得少，牧云把剩下饭菜一扫而光，叫来服务员结账，一看账单一千五百多美元，心里一惊，却还是镇定地付了钱，又给了一百美元小费。在服务员感激的目光中，牧云拿着钥匙走出酒店。
“先生，我帮您把车开过来。”门童笑着伸手。牧云递过钥匙，不一会儿，车停在门口，他又给了门童一百元。
坐进车里，牧云发现是两门四座六档手动款，和考驾照时练的车差不多。他把背包扔到后座，点火，车发出低沉轰鸣，轻踩油门绕着花坛转了一圈，感觉没那么难适应。
牧云放下车窗点上烟，等着比尔。没过多久，比尔拎着个特别的皮箱上了车。
“咱们去哪儿？”牧云问。
“你先往前开，我指路。”比尔把皮箱扔到后座，悠闲地放下车窗点上烟。
牧云暗自佩服比尔的从容，努力调整自己，原本紧握方向盘的手渐渐放松。野马车马力强劲，牧云适应后开始加速，比尔嘴角微微上扬。
开了一个小时，路过加油站加了油，牧云忍不住问还有多远，比尔只让他继续开。车子开出城市，路边建筑越来越少，牧云怀疑比尔要骗他钱。
突然，牧云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不耐烦地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比尔不生气，笑着开门下车解手，“你要不要也方便下？估计还有一个半小时路程。”
牧云又气又无奈，推开车门下车，一阵凉意袭来，他也有了尿意。
比尔收拾好后，坐在车头上点烟，“你没必要这么担心，就算不跟我跑这趟，你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不是吗？”
比尔总能说到牧云心坎里，“接着！”比尔扔过来一支烟，牧云稳稳接住，这感觉竟像老朋友。
“孤狼！这名字不错，你现在就该像孤狼一样，既小心又凶狠，我的绰号是‘独狼’。”
牧云搞不清这绰号是巧合还是比尔瞎编的。
“孤狼和独狼凑一块儿，”比尔看着牧云，笑着说，“那可厉害。”
牧云对比尔的自信感到困惑，拿出烟点上，把烟盒递还回去，比尔推回来，“留着吧。”
“比尔，你就说实话，大老远跑这儿到底要干嘛？”牧云打破砂锅问到底。
比尔叼着烟伸了个懒腰，“去干掉一个人。”说得跟爷爷过年杀鸡一样随意。
牧云不吭声了，毫无心理准备，那些被他杀掉的人的模样在脑海浮现，嘴里的烟瞬间没了味道。
“接下来我开车，你休息会儿。对了，熟悉下这个。”比尔吐掉烟头，从皮箱里拿出个黑色小包，掏出个类似单筒望远镜、造型奇特的东西。
“这是光学瞄准镜，不用调焦距，但你的眼睛得适应它。”比尔说得简洁。
牧云接过来打开保护盖，闭上一只眼看向远处光亮处。“放松点，两只眼都睁开试试。”牧云照做，发现裸眼看的光点被放大，周围也变亮了。
“上车！”
比尔坐进驾驶位，车子疾驰，在他的操控下，车子性能被发挥到极致。牧云被瞄准镜吸引，暂时忘了烦恼。
凌晨三点，比尔突然减速关灯，不知从哪变出副墨镜戴上。牧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不过比尔戴上墨镜后，视线似乎变亮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停在路边。四周漆黑，比尔打开皮箱，里面是一堆枪支零件，被整齐镶嵌在黑色泡沫里。比尔表情严肃，双手快速组装，不到一分钟就拼成一把狙击枪！
“走吧！”比尔拎着枪下了车。
牧云赶忙拿着观察镜跟着比尔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路边土坡。两人趴在土坡上，比尔先拿过观察镜查看，又还给牧云，然后用狙击枪瞄准前方。
“看到那辆车了吗？用它的高度乘以一千，再除以观察镜刻度数值，就是距离，刻度一小格是五。”比尔像在教学。
牧云透过观察镜，看到远处几座亮着灯的房子和几辆车，不知道比尔说的是哪辆。
“车子算两米高吧。”比尔自言自语。
牧云紧张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要目睹杀人，还是算不出距离。“车高两米，乘一千，车身占刻度三分之一左右。”牧云默默计算，“是一公里左右吗？”
“你真聪明，别说话，认真看着！”比尔先夸后严厉。
观察镜里，一公里外的建筑和周围格格不入。门口三辆车旁站着四个人抽烟聊天，建筑里不断有人搬纸壳箱装进中间的厢式货车。
比尔没再说话，牧云偷看他的侧脸，那专注的样子和自己比赛时一样。
半小时后，厢式货车尾门关闭上锁，四人上车，建筑门前灯灭，车子开动。
“砰！”比尔扣动扳机，狙击枪发出沉闷音爆，消音器让声音很快消散。牧云被吓一跳，看到货车前的小车栽进沟里。
第二枪紧接着响起，货车后的小车油箱被打爆，火光冲天。
第三枪打进货车驾驶舱，司机趴在方向盘上，货车停下。
牧云目瞪口呆，电影场景竟在眼前上演，再看比尔，稳如泰山，目光紧紧盯着前方。
建筑门前灯亮又灭，火光中冲出来七八个人，拿着枪。狙击枪再次响起，比尔每开一枪就倒下一人，三枪后，其他人躲在货车后不敢露头。
牧云在心里骂比尔，说好了杀一个，这是要把人全干掉！
比尔快速退下弹夹，压上六发子弹，翻身点烟，“等会儿你用这把枪，每三十秒朝货车开一枪。”
牧云刚想说不行，比尔起身离开，“看准点，别打到我！”说完像猎豹一样跑向跑车。
牧云趴到比尔的位置，架起狙击枪。他发现狙击镜看得更清楚，能看到货车后人影晃动。
牧云倒数，“砰！”扣动扳机，肩膀剧痛，活动一下发现没事。可明明瞄准货车缝隙，却没反应。第二枪瞄准车厢中间，“砰”，车厢开了个洞，牧云心里竟有点高兴。
再次倒数三十秒，牧云慢慢移动枪口，猎杀的刺激悄然滋生。第三枪瞄准货车尾部，却打在建筑大门上，人影缩了回去。
就在牧云倒数第四枪时，前方传来枪声，他用狙击镜一看，是比尔！只见比尔从路边沟里翻出来躲到货车车头，还挥了挥手。牧云知道沟里两人被解决了。
牧云继续盯着货车尾部，开了第四枪。这时比尔又行动了，连开几枪后消失不见。
建筑里传来两声枪响，几分钟后大火窜起，比尔跑了出来。
牧云枪口跟着比尔到跑车旁，确认没追兵。比尔回来后杀气腾腾，“把枪给我！”牧云让出地方，比尔瞄准货车连开两枪，货车油箱爆炸起火。
“走吧！”
两人迅速上车，比尔坐在副驾驶拆解枪支，放回原位，又把皮箱放回后座。
“咱们现在去哪儿？”牧云心底对比尔有了一丝崇拜。
“应该说你要去哪儿？”比尔反问。
牧云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你不是说杀一个人吗？怎么变成大屠杀了？”
比尔悠闲地抽烟，“确实要杀一个人，但他周围的人碍事，就得清理掉。”
“他们是什么人？”
“毒贩，一个富二代吸毒过量死了，他父亲雇我们报仇。”
“那你今天也算为民除害了？”牧云觉得这个职业杀手有点正义感。
“是我们！”比尔转头笑着看牧云，“要不要跟我走？”
牧云减慢车速点上烟，比尔按下按键，顶棚打开变成敞篷。冷风吹来，牧云喊道：“关上吧！我有话问你！”
车内恢复安静，“跟我说说你们的组织吧。”牧云下了决心。
“我们是无国籍杀手组织，没名字，黑色狼头是标志，我的搭档半年前意外死亡。”比尔的坦诚让牧云很舒服。
“那你还自由吗？”牧云执着地问。比尔又点上烟，“自由是相对的，你做运动员时能随便泡吧、抽烟喝酒吗？”见牧云不说话，“做杀手得有强大心脏、足够耐心，还不能吹牛！”
牧云认真听着，最后一句让他忍不住笑了，这是他来美国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所以，你愿意做我的搭档吗？”比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