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飞出去，魂丢了半拉。
历经一个小时的环山绕行后，终于抵达了市区新建的步行街。
大墉市的某处林场，在去年9月被评为国家森林公园。
也是全国第一个国家森林公园。
放在以后，这种头条消息，当天就能家喻户晓。
但现在市里许多村里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除非经常进城，看到不少外地人涌入，打听过后才知道这个消息。
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是，它足以改变大墉市未来的经济格局。
“嘎。”
秦昇穿过灰扑扑的街道，捏住刹车，停在一家人来人往的国营饭店门前。
“大墉饭店原来没翻新的时候，也是土得掉渣啊。”
这家饭店会在年底进行翻修整改。
之后作为旅游景点的招牌饭店，生意火红到想这里吃饭，需要提前一个月预订。
而他是在得知傻瓜瓜子没被处理的85年，开始采卖山货的。
当时手脚放不开，不敢自营，人又老实肯吃苦。
事实证明，只要肯吃苦，确实有吃不完的苦。
负责采购的人员，直接吃了他一半钱，整整两年半。
后来被同事举报查证，送进了监狱。
但他少赚的钱当然没人补回来。
毕竟80年的物价动荡极大，投机倒把确实猖獗，冲击市场稳定。
今天野生羊肚菌5元一斤收，明天可能就是10元一斤。
没有统一的行情标准，谁又说得清盈亏呢？
那次他差点因疑似贿赂的罪名蹲监狱。
“重来一次，我要走一条自己能把握住的捷径。”
秦昇踩着脚蹬子，刚要往能够吃得起野生羊肚菌的目标群体冲刺。
一张熟悉的脸孔迎面而来，看到他顿时双眼一亮。
“小兄弟，你可算来了，等你好久了。”
来人正是当年坑了他钱，还差点害他进监狱的许采办。
秦昇看到对方娴熟的态度，大吃一惊。
他们两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难道说，许采办也重生了？
“小兄弟，别愣着了，鱼呢？你不是来送鱼的吗？快把鱼给我，厨师等着做全鱼宴呢。”
许采办为了赚差价，向来都是在门口拦截供货人，亲手把货物送进后厨。
有时候还会抹掉几块钱的货款零头，暗示当辛苦费。
秦昇见他是认错了人，松了口气，颠了颠差点掉下去的背篓，解释道。
“我不是送鱼的，我只是经过。”
“啊？不好意思小兄弟，我闻着你身上一股腥味，认错人了。”
许采办发现不是能赚差价的目标人物，嫌弃地捏着鼻子，站得远远的。
秦昇见状，多少有些佩服。
许采办这赚钱的嗅觉是真的灵敏。
当年也算是大墉县二道贩子里，最出名的一号人物了。
“铃铃铃！”
直到秦昇骑出去老远。
许采办才在他停留的地面上，发现了一块灰黑色的伞盖碎片。
“那小子的背篓里，装的是野生羊肚菌？”
回想一下那股熟悉的土腥味，很有可能。
许采办懊恼地拍了拍脑门，踮起脚尖往秦昇离开的方向张望。
只可惜，骑着二八大杠，背着背篓的小伙子，早已消失在人海之中。
“野生羊肚菌营养高又难找，多少人有钱都吃不着，错过了真是后悔一辈子。”
每斤赚5元的差价，一笔买卖就能多赚一个月工资。
算清楚这笔账，许采办再看到送鱼的小兄弟，想到辛苦大半天赚不到几块钱。
心情更加郁闷了。
不过，他很快就转变了想法。
“看那个乡里别（乡巴佬）的打扮，绝对是山区来的，没销路没人脉，回头还要找到国营饭店来供货。”
他今晚加个班，守株待兔等着宰肥羊！
秦昇不知道他短暂的停留，让人彻底未眠等到天亮。
他穿过步行街，买了根杆和纸袋后，直奔西北方向第一府城而去。
那一带是本土富人和外地养老最集中的区域。
在这个鲤鱼一斤只要6角钱，猪肉只要1元钱的时代。
像野生羊肚菌这种零售价动辄10元一斤起步的珍品，除了找稳定的饭店供销。
只能向手里有余钱，想买好吃的补一补，却因定量分配根本花不出去的人们推销了。
第一府城北门就是派出所，治安很好。
卖了钱也不怕被抢。
秦昇来到住宅区外面，望着里面的小洋楼，有些怀念。
他以前曾在这里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结交了不少贵人。
“里面我是轻车熟路，但门口的大爷太负责了，我还是先在外面蹲着吧。”
秦昇找了个视野开阔路人量大的地方，放下背篓，往马路牙子上铺了一层草。
接着将最鲜亮的野生羊肚菌摆了出来。
“卖、卖、卖……”
这时，一个挑着扁担卖豆腐的小伙子，站到他左手边五步外。
红着脸喊了半天。
还是没说出来他要卖什么。
原本好奇张望过来的路人等得不耐烦，扭头走了。
“脸皮薄的人，可不适合沿街叫卖。”
秦昇深吸一口气，双手掐腰。
他中气十足的对着不远处穿着洋装走来的母女，响亮开嗓。
“羊肚菌咯！天然野生的羊肚菌！滋阴养颜！益寿延年！”
“小伙子吃了血气旺头脑棒！大姑娘吃了越来越漂亮！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生活朴素的人们，哪里听过这种花里胡哨的推销话术。
就算知道有夸张的成份，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凑上前来打听。
“小伙子，这野生羊肚菌真这么好？”
“大姐，咱当地的野生羊肚菌可出名了，只是价格有些小贵，但它的营养价值确实很高，绝对做不了假。”
四十来岁的阿姨被他这一声“大姐”，喊得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