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民信局派监察使去往陪都如意阁，点检护身符库存。谁知这姓张名十二的监察使却被人收买，一把火将如意阁的所有护身符库存都烧了。天下妖孽横行，如意阁是除了两司之外，最得陛下倚重之地，谁知竟被人，纵火烧店。”
江擢的面色顿时差到了极点，道：“百里相，何尚书所言，是否属实？”
百里相道：“回禀陛下，自我进京以来，陪都如意阁的事情，我便甚少过问。不过宋莫浔却是一直经手各地如意阁事项，陛下不如召他进宫一问。”
“好，去永寿侯府宣旨，召他入宫。”江擢有些不耐地道。
“陛下，宋莫浔前几日考入了除妖司之中，现下正在除妖司当差，陛下派人去宣旨，应当去除妖司的衙门，而不是侯府。”
“曹公公，你快点派人去。”
曹公公忙恭敬领命，走去内殿，而他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刘子楠。
“你，快些出宫，去除妖司的衙门找侯府的小世子宋莫浔，就说陛下有旨，召他入宫觐见。”
刘子楠自二月十二那夜，从康宁宫中侥幸活命，到了秉礼司当差，便一直任劳任怨，脏活累活从不抱怨。
现下听到曹公公有吩咐，拿着腰牌，忙不迭地便应声去了。
太仪殿内，文武群臣一言不发，都在等待宋莫浔。
不多时，便听到殿外有太监用尖细嗓音喊道：“除妖司衙役，宋莫浔求见。”
曹公公也用尖细嗓音高声道：“宣！”
太仪殿内，气氛很是凝肃，宋莫浔并不知此行何事，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见到父亲宋慕青很是淡定。
再看百里相，更是泰然自若。
宋莫浔放下心来，磕头道：“微臣拜见圣上。”
“起来回话！”
“是。”
“朕只问你一件事，陪都如意阁的护身符库存被人一把火烧光了的事情，你可知情？”
宋莫浔的心登时便咯噔了一下，犹豫了下，他如实答道：“微臣今日早上确实收到一封从陪都如意阁寄来的书信，但因那书信并非千里加急，也未封朱印，臣只当寻常信件，随手放了起来。”
“蠢材！真是蠢材！”江擢心急如焚，恨恨骂道。
“陛下，子不教，父之过。臣立刻快马加鞭赶回府上，取了那封信，送呈太仪殿。”宋慕青听到儿子被骂，立刻回道。
“你们父子两个一起回去，不要回去了一个，又找不到信放在何处，白白耽误朕的时间。”
“是，陛下。”
群臣噤声，不敢直视金銮殿。
从来没有哪一日的上朝，如此的难捱。
永寿侯府还是旧时样子，宋慕青大步流星，走到书房，等到宋莫浔也跟进来，大力将门合拢，皱眉问道：“信呢？”
“在我这里。”宋莫浔却是将信从怀里直接掏了出来，递给宋慕青，道：“没有封条，父亲先看一遍吧。”
宋慕青接过那信，掂量了个来回，最终道：“刚才在殿上，你怎么不说你随身带着信？”
“儿子看陛下动怒，不知此事轻重，便想多争取些时间，将信看了，再做打算。”
“你没看这信？”
宋莫浔摇头，“没有。我以为这信和往常信笺一样，都是些银两数目之类的，便带到了除妖司衙门里，想着空闲时看了算了。我却不知今日这信，会有蹊跷。”
宋慕青拿定了主意，轻轻拈着信纸，将信抽了出来，读了一遍。
“怎么？真如何尚书所言？”宋莫浔也探头过去看。
“没错，如意阁被烧了。此事你和顾若云都不知情？”
“不知。”宋莫浔继续摇头。
“这便奇了，你们两个同百里相最是亲厚，若是江风启那边有什么动作，百里相没道理不知道。”
“父亲，可我方才上殿之时，打量了一眼百里相，她气定神闲的，并没什么异常。”
宋慕青思考良久，道：“何用昌已经参了顾流川和贺璋一本，我见贺一麟据理力争的样子，也不像是全然知情。或许大殿下打的便是这个主意，若是叫我们都知晓了，怕是会坏事。”
“二殿下呢？”
“二殿下也是一直沉默，按理说，何用昌和那个御史台大夫都是受他指使的。”
“表哥为人很是沉稳，若他今日一直没甚表现，那他定是已经预料到了今日之事，却不提前知会我们。”
宋慕青打量了几眼宋莫浔，心道他们表兄弟两个毕竟相处时间更多，想来是他忧思过度，也未可知。
“好，等下回了太仪殿，你我都要随机应变，切记！”宋慕青叮嘱道。
太仪殿内点着暖洋洋的炭火盆，熏炉中的松香在这等暖意的一激之下，更让人昏昏欲睡。
几个年纪大些的官员，几乎都要立不住了，却也不见皇帝有让他们这些从不参与两位皇子党争官员散朝的意思，只得继续忍耐。
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永寿侯和小世子终于回来了。
曹公公取过那信，呈给皇帝。江擢接过那信，打量了一眼，向下方问道：“这信没有朱印封条，侯爷可曾预先拆开看过？”
“回陛下的话，臣不敢。”
江擢展开那信，眯眼细看。
“永寿侯府宋世子敬启：如意阁有人纵火，将全部护身符烧毁。我等一筹莫展，望侯爷和世子爷定夺。”
江擢冷哼一声，看向何用昌，道：“何尚书，算你没有谎报军情，继续说吧，还有什么要奏。”
“陪都皆知，如意阁背后所倚之人，是大殿下。而大殿下又在京中除妖司任职，屡立战功。大殿下在陪都如意阁用了这招火烧粮仓，是其有厥功至伟之心，意在妖祸不绝，要挟朝廷，好向圣上邀功讨赏。”
此话一出，朝堂哗然。
这罪名过于严重，更何况连证据都没有。
圣上刚刚才训斥了一番兵部尚书，他便继续行此诽谤中伤之事，何用昌莫不是疯了吧！
二皇子江易寒很是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何尚书敢如此说，想来是已经有了证据吧。来吧，说来给朕听听。”江擢却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似笑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