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塔斯在那段最痛苦最黑暗的时刻，时时刻刻都默念着被解救的愿望，可宋妄芜口中的神明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他的愿望也从未被实现过。
神明这种东西，不过是走投无路的人对自己的一个安慰。
真正可以解救自己的，唯有自己而已。
“你说的对，那以后你许愿都可以说出来。”
“这个时候不准笑。”
“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
艾塔斯的笑容与此刻的气氛割裂感未免太强了一些，宋妄芜拍拍他的脑袋，让他把笑容收回去。
少年微微抬眸，怔愣片刻后才笑着点头。
“我想要笑，因为饲养员小姐很好，所以我很开心。”
“今天的生日，我很开心。”
宋妄芜看着他吃掉了那个蔬菜沙拉味的蛋糕，然后陪他玩了一会儿拍皮球，等时间一到便立刻和他告别。
“明天见。”
“明天见。”
明天于此刻的艾塔斯来说，竟然变成了一个美好的词汇，因为明天可以见到饲养员小姐。
这是明天最美好的地方。
“宋妄芜，你不是说艾塔斯身上没有那种感觉吗？那你怎么对他那么好，这可不像你啊。”
“我想对他好。”
“啧啧啧，我感觉他可不是什么善茬，要是真让他和你的恋人相遇，到时候得变成大型修罗场你信不信？”
“不过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到时候让你见识一下这件事情的可怕之处也是好的。”
“我已经和国家那边的调查人员取得了联系，这几天你准备一下吧，到时候你们提前弄出混乱，然后按照我给你们的路线逃跑。”
“喔，好。”
宋妄芜现在的工作是早上去喂养迪罗摩亚，下午去喂养艾塔斯。
她第二天去到迪罗摩亚那里的时候，水箱里依旧没有人鱼的影子，在她将生鱼扔下去的时候，迪罗摩亚也还是没有出现。
于是，她便在一边拿着自己的烤鱼小口小口吃着，这次她学聪明了，并不打算给迪罗摩亚留，甚至自己还带了整整三条烤鱼。
在她吃完第一条烤鱼以后，水里突然就传来一阵歌声，漂亮的人鱼少年抬起那双金色的眸子，眼里带着暴虐与杀意，他开始吟唱自己的歌声。
“δξσkσk ξσξσξσ（死亡，来临）”
“ξσkσλσo kσkδkk(无人可以阻挡）”
宋妄芜的双眼渐渐变得迷茫，她拿着第二条烤鱼，一点点的向迪罗摩亚走去，人鱼修长健硕的黑色鱼尾在水下不停晃荡，体现着主人的体内的烦躁与浓厚杀意。
一株藤蔓忽的在水中出现，它开了好几朵白色的花朵围绕在迪罗摩亚的身旁，才勉强让他维持一丝理智。
歌声忽然停止，宋妄芜却已经走到了迪罗摩亚的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条完整的烤鱼。
有了前两次死亡的经验，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迪罗摩亚痛苦的捂住脑袋，手指紧紧握住水箱边缘，力度大到生生捏下了一块水箱玻璃。
他红色的发飘在水里，像是盛开的曼陀罗，心中那股暴虐的怒火无处释放，镇定剂般效果的花朵又渐渐失效。
眼见着他又要唱歌，宋妄芜眼疾手快将手里的鱼肉撕下一块塞进他的嘴里。
“... ...？”
软嫩的鱼肉散发着浓烈的香辣味，与他平日里吃的生鱼很不一样，几乎一下就将迪罗摩亚吃愣在原地。
他也不唱歌了，思绪暂时被鱼肉吸引，直接一口将这美味吞下。
宋妄芜又撕了一块鱼肉给迪罗摩亚，迪罗摩亚皱着眉，漂亮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却不肯张开自己的唇。
“吃，吃了就不要唱歌了。”
香味在迪罗摩亚鼻尖使劲勾引，少年最终还是张开了嘴，直接顺着宋妄芜的手又吃了一块鱼肉。
可他脑袋还是很疼，于是便只能扯过水里那些藤蔓上的花朵使劲闻，试图让自己了冷静下来。
他一边闻一边张开嘴被宋妄芜喂鱼肉，体内的狂躁也渐渐消失，只知道张嘴继续吃鱼。
很快，第二条鱼就没了。
宋妄芜下去拿了第三条鱼上来，掰了一半鱼给迪罗摩亚，留了一半的鱼给自己。
迪罗摩亚在等宋妄芜继续喂自己吃，却发现宋妄芜不动，只是盯着他。
“自己吃。”
“我没有四只手。”
少年微微皱眉抿唇，漂亮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满，然后“噗”的一声进入了水中。
宋妄芜把鱼肉用塑料袋裹着放在地上，然后自己在一边慢慢吃起来。
迪罗摩亚在水下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那美味的鱼肉被扔到水里。
一直到宋妄芜吃完那半鱼肉打算把迪罗摩亚那份一起吃掉的时候，少年才终于忍不住游到水箱边缘盯着宋妄芜，发出低低的嘶吼，像是野兽的警告。
宋妄芜愣了一下，才把烤鱼不情不愿的重新放在地上，琢磨着自己下次带多一点。
少年也不动，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烤鱼，等着宋妄芜扔到水里。
宋妄芜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盯着他看，两人就这样干瞪眼看了对方整整半个小时。
烤鱼已经彻底冷了，宋妄芜的腿也蹲麻了，她起身想要去板凳上坐坐，却被人鱼低低吼了一句。
人鱼懒得再等，直接精神控制宋妄芜，让她把烤鱼扔进水里。
在烤鱼被扔进水里的瞬间，迪罗摩亚才拿着它在水里吃起来。
调料被水冲走，加上烤鱼变凉等因素，鱼肉其实已经完全没有了美味，甚至有些发腥。
可人鱼少年却吃的很开心，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宋妄芜看得直瞪眼，水面上漂浮的油也预示着这烤鱼下水之后的口感问题。
“004，他为什么不在边上吃？”
“这个我可能知道，大概类似于驯化后的习惯吧，就像有些小狗习惯了掉在地上的东西才能吃，它们就只会去吃掉在地上的食物。”
“你没发现吗，迪罗摩亚也只吃水里的食物，无论是生鱼还是熟鱼，除了那些你亲自喂到他嘴里的鱼肉以外，他自己吃的话永远只吃水里的。”
“这就是一种习惯，被驯化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