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略小的人影走到春含雪面前,低头细细打量她,嘴里发出银铃般可爱的女孩笑声,“真是个大美人,可惜我不是个男子……要不然真想留着给我自己享用,明知我这里有问题,还敢留在这歇息,如此大的胆子,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小姐,带着这么点人就敢到这来,是虎是狼到了我这,都得连皮也给我剥下来,姓茂,你可听过有什么茂氏的大氏族吗?”
女掌柜笑呵呵回道,“我在这十来年了,从来没听说过有姓茂的大氏族,路引我也看过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氏族符印,大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要是什么大氏族早就挂在嘴边炫耀了,路引上也要写得清清楚楚,大小姐,你今日是要跟那位爷商讨要事的,就不要管他们了,免得节外生枝,等事成之后在做处置这些人,你第一次跟外人做买卖,得小心……”
小蛮不屑道,“我们那天不是小心行事,还需要你提醒,等这笔买卖成了,我不会少你的,到时,连我爹也会对我刮目相看,不会在觉得我是小孩子做不成大事,哼,看看这些人,还不是被我耍得困困转,我略可怜巴巴娇羞一点,就是他们这样的男子也受不住,连一点察觉也没有被我药倒,呵,走吧,我叫你准备的你可准备好了。”
女掌柜瞥了眼春含雪,忙不迭的点头,“早准备好了。”
小蛮满意的点下头,女掌柜又看了眼春含雪,眼珠子转了转把门给关上,走到隔壁的房门前时,小蛮突然说道,“这里面住的是……”
“小姐,这里的人我早让他们躺下了,不会出差子的,我这是驿站,总不能一个活着的客人也没有,小姐就不要找他们麻烦了,就两个普通的商客,身上也没几两银子,说是从那边逃回来了,生意没做成,差点成了流民。”
小蛮没在说话,下了楼去。
她只比春含雪早来一个时辰,并不知道这房里住着什么样的客人,但能被掌柜放倒,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便也没在意。
就在她们离开后,一片白衣衣角从隔壁走了出去,悄无声息的推开春含雪那房的门进去,看着昏倒在桌上的人,快步过去,伸手抱起她温柔的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没管其他人就快速出去了。
坐在大堂里的矮胖男人大口的吃着肉,身边两个小妾不断的倒酒,小蛮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到对面,夺过小妾手里的酒壶,直接往自己嘴里倒去,等她脸上出现了醉红,矮胖男人嘿嘿神色疑惑了一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咧着厚嘴眯着眼睛笑得很和蔼,“娃娃毛都没长齐,就学别人喝酒,嘿嘿,看来你们家老头子没有来,反而把你这黄毛丫头叫过来,如此敷衍,平日我还是太给你们脸了,他人在那,把他叫出来,爷不跟小孩子谈。”
小蛮把剩下的酒全倒进嘴里,也学他嘿嘿的笑道,“以后寨子跟外面的买卖都由我管,老头子来不来有什么关系,他老了,自然得我来当家,你不谈也得谈,嘿,我这里的货也一不定要给你,价值连城的珠玉宝石,内宫才用得起的外域香料,啊,还有你见都没见过的绫罗绸缎,拇指大的东海海珠,若是运到京城,不管是你们那边,还是我们这边……都能卖出天价,要不是我们不爱做这些明面上的生意,这批货我都不愿意给你,如果你出得起银子,看在平日你跟我家老头子的关系上,我当然还是会给你,你如果不要,我也不勉强。”
矮胖男人沉思了一下,他其实早就知道这批货的来历,从白岚国运往宛国的途中,他就蠢蠢欲动的想动手,可又不敢真得动手,在怎么样,他表面上还做着正经生意,真动手就是大罪,不管是官府还是货物的主子,都会让他脑袋保不住,何况,他替人处理脏货太多,已经被官府注意,今天出来也是因为这批货实在太好,如果不来,他一定会后悔。
“你真能做主?”
“当然……”
“好,我要先验那批货,你想要跟我做买卖,就得让我信服,我不能平白无故的相信你。”
只见小蛮从怀里摸出一条莹白晶亮的项链,坐在矮胖男人旁边的两个小妾,眼睛猛得瞪大,两女一起撒娇的抱着男人手臂嗔道,“爷,好漂亮,送给奴家吧,奴家一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珠玉,那怕一颗都很奢华了,这么一长串……爷,送人家嘛?”
矮胖男人的眼珠也睁大了,一把推开两个小妾,拿过那串珠子,贪婪的细细打量,点点头,“是,就是这批货,我见过这个……但是,这批货的主人来头不小,你抢了他们的东西,真得不怕死?我可以拿到我们那边处理掉,但你得想好怎么应对货主。”
小蛮将那珠玉从他手中拿回来,冷笑一声收进怀里,“没想到游氏商行的老板这么胆小,你只管拿银子过来把货带走,问那么多做什么,他还能追到白岚国去不成,在怎么厉害,天高皇帝远,他管不了我们这些地头蛇,哼,你放心吧,运这批货的人全都死光了,那货主有天大的本事也查不到我们头上,他们也绝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交易,养尊处优的贵胄们,我看,蠢得很。”
她能说这话,是因为沿途的驿站都是朝廷派人在各路口开设的,作用就是为了传递信息,给沿途的信使换马吃饭睡觉的地方,谁能想到有人会在这里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女掌柜笑咪咪的看着他们,亲自又端来酒水给他们。
矮胖男人沉吟一下,黄毛小丫头还是太小了,竟觉得贵人很蠢?
他们要是蠢,这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可听到运货的人全死光了,他心里还是动了动。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小蛮看了眼女掌柜,女掌柜立马媚笑道,“哎呦,爷,这光谈买卖多没劲,先玩乐玩乐怎么样,等玩好了,你在做决定。”
此时,春含雪没有昏迷多久便醒了,她只喝了一口茶,药效不深醒得快,外面全是男男女女肆意调笑的声音,像是在妓院似的,明白怎么回事,冷静的扫了周围,张大人跟王青王山都倒在桌上,这是谁把她弄到床上的?还给她盖上被子。
下了床,摇了几下众人,全都一动不动。
春含雪也没在管了他们,轻手开了房门,二楼的栏杆前,她一眼看下去,驿站的大堂中间,有两个蒙着金色面纱的人在跳舞,这两人身上穿着轻薄的丝纱,一红一白,里面白嫩肌肤在薄纱下若隐若现,但重要的地方又包得很严实,反倒更加诱惑了,他们拖着长长的衣袖妩媚的抬手,折腰,轻柔旋转,纱衣随着脚下步子轻柔摆动,长袖飘过众人眼前。
那一双水淋淋的美艳眸子含情带媚,低眉看向周围时,美得到勾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被这两人迷到神魂颠倒。
矮胖男人看着他们,早忘记身边的小妾。
小蛮怔了半响,望向旁边的掌柜,“他们是……你从那里找来的,就是镇上的妓院也没这么好的货色。”
掌柜笑了一声,“他们不是妓子。”
就在她说出这话时,杀戮突起,刚才还跳舞的勾人美人,手上的丝纱如夺命的绳索,站在前面的人血溅当场,矮胖男人吓得大叫,他现在完全没有刚才的肆意妄为,惊慌无比直往旁边滚去,连小妾也不管了,有人上前护着他向驿站外跑去,可驿站的门却从外面上锁了。
其中穿白纱的美人,脸上的纱巾掉落,露出一张春含雪熟悉的脸,她本来就被这突然的杀戮给愕住了,但看到那美人时……比看到他们杀人更错愕。
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那美人也抬头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