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当远在狼奴王城的拓跋瀚收到来自兰城的包裹时，脸上的神情比当时的天气还要阴沉。
草原上难得的暴风雨天，城外牧民们都在趁着风雨来之前把自家的牛羊赶回帐子里。
但王城内原本正在庆祝新王登基的热闹场面却因为一颗腐烂的人头，冷寂了下来。
被熏得不断作呕的贵族们想要下令将这个臭东西扔出去，但碍于最上方的拓跋瀚和赫连骨都，谁都不敢开口。
一刻钟前，正是酒酣耳热之际，拓跋瀚听到是兰城送来的东西。
立马高兴道：“送上来。”
一旁的赫连骨都为了讨好他，特意问道：“什么宝贝值得拓跋可汗如此高兴？”
拓跋瀚笑道：“兰国那个女人骨头硬得很，孤让手下在兰城好好招待她，这么久了，也该有结果了。”
赫连骨都大为赞同，明明是他登基，却极为狗腿的亲自给拓跋瀚斟酒。
下方的贵族们看不下去，可又无可奈何。
他们狼奴是不能向大盛低头，但更不能向拓跋瀚这等上不了台面的小子低头。
毕竟从前狼奴国横扫千里的时候，白山部连桌面都上不了。
“还是拓跋可汗有方法，女人而已，还妄想跟男人一样立国平天下，简直可笑，就该被狠狠收拾。”
拓跋瀚不置可否。
他选敌人向来只看强弱，不看其它，至于是不是女人。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给他带来利益。
兰卓在兰国的声望很高，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但只要拿下她，就能拿下整个兰国。
所以他才一直没舍得杀了兰卓，毕竟这买卖一旦做成了，他就是大赚。
他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看向门口捧着盒子，越来越近的侍卫，“孤希望里面要么是降书，要么，就是兰卓可汗的脑袋。”
他声音狠厉，赫连骨都没敢再接话，只是讨好的笑着。
然而当密封的极好的木盒被一层层打开，腐烂的臭味也逐渐溢出时，拓跋瀚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了。
居然不是降书。
不过也无妨，大不了再多派些人马，将整个兰国从头到尾杀一遍就是了。
他也不亏。
然而等到最后一层木盖被打开。
拓跋瀚脸色已经阴沉的可怕。
即便已经烧的焦黑，但他也能从模糊的五官和过于立体锋利的骨形看得出来，这根本不是女人的头骨。
何况这里面还有一封羊皮信。
拓跋瀚忍着恶心将那张沾了腐肉的羊皮拿出来。
上面话很简单，但却盖着兰国可汗的金印。
“自即日起，兰国与白山国宣战，不死不休！”
他将羊皮信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好一个不死不休，孤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钱与孤不死不休！
之后赫连骨都的登基宴没多久就散了。
一同到来的还有下发到狼奴国各处的征兵启事。
但看似是征兵，其实就是抓壮丁。
随便扔下一袋米，两斤肉，就把家里的男丁直接拉走。
小到十二，大到四五十岁，但凡能上马能提刀的，全都不放过。
同样一线之隔的兰国境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轰轰烈烈的石刑过后，兰国的子民们怒火却越发炙热。
他们成群结队的走到临时的指挥处，跪请参军。
杀妻辱女的血海深仇，他们要亲手报。
此时不再有民族和国度，只有受害者和加害者。
好在兰卓并没有让他们失望，但还是认真的做出了征兵要求。
只要年龄15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且家中不止一个男丁的。
可即便是这样严格的要求，还是很快传遍了兰城以南，未陷落的半个兰国。
不过短短半月功夫，兰卓便重新整合了五万大军。
虽然不多，但和季家军合并，也能拼死一战了。
季星海再三确定道：“兰卓可汗，您真的不打算先带人收复国土吗？”
兰卓坚定的摇头，“不把拓跋瀚彻底赶出去，我兰国无论收复多少次，还是会再次陷落。你们大盛有一句很好的话，‘与其坐而忧亡，不如起而拯之’。”
蒋华玲上前，牵住母亲的手。
“母君，孩儿与您一起。”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也终于迎来了好消息。
山东军的火器营终于配备齐了。
训练营选在了城郊的护城军大营内。
这段时间轰隆轰隆的训练，都快把护城军们给馋死了。
天天缠着季星榕问，什么时候才能给他们也配上火器。
季星榕虽然嘴上安抚着他们，但自己心里其实也眼馋的要死，没事就钻到军工厂里催着人家何沐尘加快生产。
何沐尘早就开始研究枪炮了。
不过这玩意可比造个火炮弹难多了。
最起码这个铁器冶炼就是个大问题。
还好他们有万能的皇上，无论他遇到什么难题，皇上都能给他找一大堆参考资料出来。
反正他们已经形成了默契。
坚决不问皇上从哪弄来的，好使就成。
结果他正沉迷的时候，这个季统领跟个监工似的，没事就来催催催。
没办法，何沐尘也只能带着工匠们不要命的干，终于将山东军火器营需要的炮火制造了出来。
甚至还无师自通的造出了火蒺藜。
虽然杀伤性比不上大型火炮弹，但在遏制骑兵上却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
赵凛听说后，当即又给军工厂拨了上万两黄金。
让他们不遗余力的生产制造。
这下监工季星榕更馋了，因为这些好东西都是优先配给北伐的山东军和季家军的，他们还得排队。
这一日是行军前最后的预演。
赵凛在蓝泽和季星榕眼巴巴的目光中，看完了整场。
效果极好，至少石修贤和陈小满选出的这数千人都能够动作熟练的使用火炮，并且还发明出了多种玩法。
例如拉长引线，当做地雷埋进地里。
又或者专门造出了加大型，放进投石机里，直接炸墙毁门。
这才只是训练啊，真要到了战场上，他们肯定能根据实际情况，搞出更多花样的。
这下赵凛十分放心，郑重的拉着石修贤和陈小满的手道：“悠着点，别杀得太惨了，多俘虏点回来，给朕修运河。”
石修贤呲着个大牙乐呵呵道：“是！”
赵凛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历史上杀神一样的顺王到了战场上还能收住手？
他又叮嘱陈小满，“看着他点。”
“是，皇上放心，不听话，臣就替皇上揍他。”
*
第二日，天大晴，赵凛携百官于城门口，为三万山东军举杯送行。
三杯饮尽，大军开拔。
‘盛’字旗迎风猎猎，赵凛心知，这段历史终将由他亲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