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并未对近在咫尺的遗迹表现出多少兴趣，而是眯眼望向对面那道峭立山梁。
“行舟师兄真想进去看看？”一名归元剑宗弟子狗腿的问。
文卿从山梁上收回视线，扭头瞥向身边的年轻人，“我有感觉，上面有你成为剑修的契机。”
“当真？”
年轻人眼睛睁得老大，一脸兴奋。
“我几时说过谎。”
文卿淡淡说道：“此地隐冢密布，要想上去难度不小。”
年轻人听懂了他话里面包含的其他意思，拍着胸膛，“若是文……不，行舟师兄助在下成为真正剑修，邹品当以心血起誓，此生只为师兄效命，只要师兄有令，皱一下眉头，都是邹品言而无信。”
没错，这年轻人就是曾经的北天师道天骄，信阳叛军二首领，也是被文卿亲自引入宗门的小师弟邹品。
如今身份是归元剑宗主峰归元峰记名弟子，尚未凝出自己的本命飞剑，还算不上剑修。
文卿对他的态度很满意，还是问了句：“如果我要你杀丁白，你会怎么选？”
邹品沉默，随即认真说道：“就算邹品成了剑修，也没有杀他的本事。”
“你确实没有，他已经窥破仙道，就算给你十把本命飞剑，对他来说都不过一剑的事。”
文卿笑了起来。
邹品看不穿他的想法。
文卿表面上看起来就是睚眦必报的小人，跟他身边久了，却发现他并没有那么简单，永远给人一种雾里看花感觉。
连他的境界也是如此。
……
大山的另一面，一行人刚走下葫芦。
丁白眯眼看向眼前这座大山：“老藤，这里真是冥水神宫遗迹？”
“老藤”是丁白给混沌起的小名，离开天星城，朱玄和飞黄也都从空间葫放了出来，化成人形，大朱和小黄成了他们的称呼。
御龙氏当然也给自己的融合妖兽起小名，只不过那是人家从小养到大的灵宠，和野生成年妖兽完全是两个概念。
敢这么给野生高品妖兽起小名的，青云天域内恐怕也只有他了。
何况混沌明显是远超高品神一般的存在，竟然也没反驳丁白单方面强加的称呼。
甜儿跟在混沌身边，寸步不离，她凝丹境后期，根本无法适应古荒紊乱的天道气息，只有在炼神境以上强者真元笼罩下行动，而混沌比较特殊，似乎有天然屏蔽天道能力，跟他身边，都用不着刻意以真元笼罩，紊乱气息根本近不到他身周十米。
然而对顾前、玄霜月、袁燃灵、北山临四人而言，无论是混沌，还是朱玄、飞黄，即便不做什么，给他们威压感过于强烈，四人只能远离他们，尽量不靠太近。
“我说是就是。”
混沌两眼上翻，一脸不满，抖手扔掉手里的空酒瓶，又从袖管里面拿出一瓶。
光阴葫里面的酒已经被丁白全部分装进丹瓶。
有了阴阳双瞳，丁白对光阴葫的掌控轻而易举，陈酿酒水百年，也就眨个眼睛。
为防万一，他在离开天星城前，还收来了几万斤仙粮，给混沌准备了上万瓶酒。
老东西嗜酒如命，万一哪天酒瘾犯了，正好没酒，指不定会干出些什么出格的事。
“既然冥水神宫在山上，何不直接乘光阴葫芦飞过去？”
丁白一招手，将光阴葫缩成巴掌大小，挂在腰间。
“说得简单，神宫方圆数万里，以缩地山河炼化而成，你要从空中过去，只能看见一座什么都没有的大山，要想进去，只能脚踏实地。”
“缩地山河。”
丁白想起隶属火神宫的幸仙国公府，那处府邸多半也是以同样神通炼化而成。
老东西知道的东西不少，就是不爱主动说出来，这是病，得治。
混沌犀利的目光立马移了过来，丁白浑身一颤，赶忙收敛心神。
“走路的话，不怕撞上隐冢？”
“你眼睛拿来出气的，不知道看着点。”
自从得到太阴天瞳之后，视力恢复，丁白就很少开启阴阳双瞳，而且开启后，整张脸会变得相当奇怪，时间一长，自然而然便忽视了其存在。
当他凝神开启瞳力后，就连与他亲近的玄霜月、袁燃灵、甜儿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此时的丁白，左眼全部变成了银白色宛若悬挂半空，秋天灰云后不刺眼太阳，右眼则变得漆黑如墨，宛如深渊，整张脸更是苍白如纸，仿佛血肉全部消失，只剩下一张脸皮，看上去比骷髅头也就多了张皮。
精神力耗费极其迅速，只不过，精神力消耗的同时，识海内的仙门会源源不绝生出新的精神力量，消耗与新生基本持平，不增不减。
阴阳瞳一开，眼前世界完全变了样。
巍峨的大山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林海，五彩斑斓，各种各样的气流川流不息，一座座透明穹顶星罗棋布，遍布其间，时不时还有一双双眼睛，在透明穹顶的另一边出现，打量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
“走吧！”
丁白尽量把脸别过去，不想三女看他这副尊容，大步流星朝远处掠去。
少顷，他发现玄霜月默不作声地来到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她轻声问道。
“说来话长，回头再聊。”丁白不是不想说，而是有混沌那种什么都喜欢偷听的老东西在身边，“你不知道冥水神宫是什么？”
玄霜月摇头。
丁白道：“玄家历史，除了书上写的那些，你没听说过别的？”
“没听过，难道玄家还有我不知道的历史？”玄霜月有些好奇。
混沌虽活了上百万年，其实大半消耗在了离山都，近六七十万年，都在帮南离天照稳固神魂，避免他灵智消亡，对古荒以外一无所知，也只能从玄霜月稀薄的血脉残留，勉强确认她是冥水神宫后裔，北山临也一样。
“这个……。”丁白不知道怎么解释。
青云天域现存人族，肯定与上古水火大陆脱不了关系，玄幽两大势力极可能是冥水神宫后人遗留，只是传承过程中，自家历史很可能随着南离、北冥两大势力覆灭而消亡，焚国亦如是。
然而有一点解释不通，那就是上古的外域入侵者既然联合妖族击败了水火大陆两大顶尖势力，为何没有乘胜追击，将人族尽数消灭，作为胜利方的妖族最后又如何变成了弱势一方，不是困在青云大陆的永夜之地和大海，就是在古荒这种戾气无法消散的大陆之上。
外域入侵者去了什么地方？人族为何会在古荒外重新崛起？
这些都是他百思不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