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影晚也老大不小了。
她总以为自己是30岁。
而在她30岁之前,从公安学校毕业之后,就一直以为,自己总是23岁。
直到她30岁生日那天,突然有同事祝她生日快乐,她才知道自己30岁了,当时是很吃了惊。
但是,之后她又坦然的过着每一天,而且再也没有正式过过生日,只记得自己30岁的生日,过得很开心,过得很有印象。
所以,艾影晚就总觉得,自己才过完30岁生日。
直到这次住进医院,要拿身份证复印一下,立个账户,艾影晚之前似乎从没进过医院,更不用说,还住过院了。
她这才仔细的研究了一番自己的身份证。
不研究还不打紧,这一静下心来研究,竟然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是她平时从来没有察觉到的:
艾影晚,女,年龄已经实打实的,满了45周岁?怎么可能?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艾影晚拿着自己的身份证,独自坐在病床,突然就忍不住要哭了,就差一点点哭出声音来。
一名男护理忙拿纸巾递给她,说:
“阿姨,不就是摔破一点点皮吗?不大事的,过几天就好,也不会留什么疤痕,别怕,啊?你哭什么?…怎么还哭得更厉害了?…”
一声“阿姨”,直接将艾影晚叫出哭声来,她不用纸巾,就拿被单连擦了两把眼睛,止住了哭,低着头,将面掩在被子里。
现年45周岁的艾影晚,依然单身,确实没有婚史,曾经也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都输给了各种外界因素。
自从她的父母相继去世,也就再没有人来催她,该去相亲,该结婚了。
艾影晚的父母,都是特别机关的公职人员,四十岁左右生下艾影晚,等到艾影晚一脚踏入社会了,那一对老夫老妻,已经退休,没有足够的能力给她兜底了。
勉强托人,将刚毕业的艾影晚,留在公安厅上班。
所以,此时艾影晚住进医院后,难得片刻的清静,突然想起了许多往事,想到自己身份证上残酷的年龄,确实有些伤感。
而这位30岁的男护理,无房无车,也没有多少存款,虽说相貌也还马马虎虎过得去,但离结婚的距离,确实比较遥远。
两三天下来,艾影晚与这位男护理,似乎聊得很好,很开心,难道所谓的白马王子,就是穿着这么一件廉价白褂子的男护理?
这男护理对艾影的称呼,也在变化。
先是由阿姨变成了姐,到第六天,连姐也不叫了,直接叫“喂”。
刚进院的第一天,艾影晚的形象确实有点狼狈,连脸都是黑的。
这才过了一个星期,她收拾出来,白皙里透着红润,身材更是亭亭玉立…
就是这男护理轮着不当班的时候,也过来陪着,帮她洗衣服,已经是连小衣小裤也帮她洗了。
所以,说艾影晚在谈恋爱,可能是真的一点不假!
这天,同病室的那位患者的老婆,一直在这边陪护患者的,就跟艾影晚他们两个人半开玩笑地说:
“要不要买套房子啊?”意思就是你们俩谈得火热,要不要准备婚房?
这个女人,是做楼盘销售的。
艾影晚一想,是的,应该买一套房子。
艾影晚没有房子,她之前就是一直租房子住,到哪儿都是租房子,或者干脆住酒店。
于是,艾影晚就向这个女人打听买房子的各种相关信息。
这也不怪艾影晚,她之前就从来没有关注过与房子有关的信息。
什么地方什么价格,一无所知的。
听那女人推销自己手里的房源,价格差不多都是一万左右一平米,艾影晚跟她聊,一套普通的毛坯房,也要一百多万元。
这些年来,艾影晚并没有存下多少钱。
之前一直在省厅上班,除了工资与福利,她一般没有其它灰色收入。
而来这边曾做过一阵子局长,时间并不长,又做得极不顺利,也没有拿到很多钱。
加上艾影晚生活上比较奢侈,从来就没有要储蓄的习惯,租房子,买女人的各种知名品牌服饰、鞋子等,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另外,艾影晚的车子,从来就没有开足三年的,总是开一两年就换新款的。
她现在开的这一台车,是她买的第六台车。
所以,当那个女人向她推荐更高档一点的房子,艾影晚就不和她聊了。
因为她没有钱,买不起。
做楼盘的女人,当然会观颜察色,马上改口,向艾影晚继续推销普通房子,说首付有五六十万,也就够了,房子大气,装修有个二十来万,看上去舒心就行。
于是,艾影晚一边住院,一边买房子,她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刚需一套房子…
那个女人拿来相关资料,签了购房协议,艾影晚心情很好,正准备去银行转账,办理相关手续,张红梅给她打来电话。
张红梅问艾书记,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艾影晚脱口而出,说她很好,谢谢张书记关心!
张红梅就说,要请艾书记出马,又说林书记和丁部长,将代表市委,来接她出院。
艾影晚正想讲,也不要摆这么大的谱,张红梅就断了电话。
果然,丁有才和林玉俏两个人,就出现在她的病房里,配合真的是比较默契!
那位男护理,这时候应该叫艾影晚的男朋友了?姓李,叫做李昱忠,忙帮艾影晚去办理出院手续。
丁有才笑着说:“艾书记,此间乐,不思蜀啊!”
林玉俏也说:“住院真的很值,我都想来住院了!”
艾影晚却对丁有才说:“我就知道,是你不想让我清静,我这才休息了三天…”
果然是恋爱时间过得快,十天说是三天。
艾影晚的车子,早就开到医院这边来了,她换了一套衣服,又是英姿飒爽的样子,直接开车就出来了,也不管那个李昱忠,会把她的一些日常物品,包括衣物,等下带到哪里去。
三个人还是先来锦鲤庄,坐着喝茶,聊了一会儿,林玉俏买单,一起吃了午饭,开始分头行动。
林玉俏去找蓝起潮,丁有才去找丙焕钱,由艾影晚独自先去找胡菁菁,将胡菁菁约出来,到教育局斜对面的茶酒楼上面谈。
丁有才主动约丙焕钱,这种情况确实不多。
丙焕钱一直在家里这边,并没有去S省,自从上一次去省城拜访过冯大人,就一直没讲去S省了。
两人见面,老规矩,大红袍。
丁有才就问丙焕钱:“弟,有个叫做蓝起潮的投资商,你听说过没有?”
丙焕钱说:“哥,这个人,我比你熟悉,你知道他为什么这次回来,要投资办船厂吗?”
丁有才暗暗吃惊。
丁有才摇了摇头,说:“弟,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不过,我是真的不熟悉蓝起潮。”
丙焕钱说:“哥,我也不瞒你,十多年前,我就认识这个蓝起潮了,他曾经回过一次,想回来办厂,找过我,想跟我合作。”
“哦?怎么没有合作?”
“那时候,张叔不肯,因为不知道他回来的真实目的。”丙焕钱说。
“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丁有才不禁问到。
丙焕钱一边斟茶,一边回忆,说:“我也是后来听张叔说的,这个蓝起潮,老家就是老船厂附近的。
他爷爷是两兄弟,弟弟当年在码头上当伙计,帮人记账;
而蓝起潮的爷爷,很早就进入了老船厂,可能是从学徒工做起,做成了技术工人。
这两兄弟,先后,都是死在一个人手里…死在那楼家三公子手里。
蓝起潮还有一个堂弟,名叫蓝起云,十多二十年之前,我还见过这个人。
所以,那一次蓝起潮回来,先就是寻找他的这个堂弟蓝起云。
但是,并没有找到蓝起云,有说,是已经死了,当时我也不太清楚,他来找我谈合作办厂时,还向我打听过他的堂弟。”
丁有才听完,想了一会儿,问:“那这个蓝起潮的爷爷,有没有可能,也是埋在那个地下室?”
丙焕钱说:“我也是这样猜测,但是,这在之前,我从没这么想过…”
也就是说,是挖开地下室之后,挖出了成堆的人骨,一百四五十人的骨头来,才这么去猜测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蓝起潮,回来买老船厂,重新开办船厂,就可能是很有针对性的。
丁有才就问:“那他想买下老船厂,这个事情,你也知道了?”
丙焕钱说:“当然,他昨天晚上来找过我。”
丁有才有点懵圈,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思路。
“弟,那你们是怎么谈的?你讲要买这个老厂…”丁有才问。
“是啊!我肯定是想买下来!”丙焕钱边喝茶,边等着丁有才继续问,他大概已经猜到,丁有才来找他的目的。
“那你们有没有商量过,究竟谁买这个旧厂?”丁有才还是问出来了,只是换了一种问法。
“我肯定要买下来!”丙焕钱似乎是答非所问,其实已经答得很认真。
那这就不好办了,丁有才想。
他必须马上改变对策,昨晚与林玉俏商量了大半个晚上,有一半已经泡汤,白商量了。
“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买这个旧厂,准备投资什么项目?”丁有才追问。
“哥,你既然问起,那我也就说了,区块链,你知道不?因为我不懂,所以,也就没跟你提。
这几天,我一直没有出门,在家里专门了解,区块链究竟是个啥东西?
企业要转型,都讲要到风口上,区块链产业,已经推向了风口,甚至,别人早已经走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