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帆眼神微微眯起，他嘴角那抹胸有成竹的邪笑愈发浓烈，连眼底都漾着看戏般的冷光。
周墨看着众人苦苦支撑，又眼神坚定，强压下自己的不忍之心，眼神逐渐被一种决然填满。
他看向远处的叶帆，也发现了对方在看自己这边，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初瑶，大家，留一些力量，如果可以，带其他人一起离开。”话音未落，他骤然切断了众人渡来的灵炁，暖流骤停。
现在的他已经感觉丹田已经有充足的灵炁，无限接近于可以结丹，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结丹的灵炁只能多，不能少。
可这些古武者最高不过孟初瑶这种地境，再多又怎么可能支撑周墨结丹？
哪怕之前有萧启年他们这些天境地境的人传功给他。
可不够就是不够。
但他依旧要结丹。
“一会儿我便要结丹，初瑶，你带着大家离开。”
孟初瑶面露诧异：“你要结丹？那我们更应该留下给你护法。”
说着还不忘看向叶帆那边，更是心头一震，叶帆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
以她对叶帆的了解，他是不可能给对手机会的。
现在看到大家给周墨传功还无动于衷，难道真的被阵法驱动控制住了？
但依旧不能不防着他。
周墨缓缓盘膝坐下，指尖掐出凝丹诀的起手式，汗水已顺着鬓角滑落，“结丹引动的雷劫，凡胎肉体沾到便会化为飞灰，你们离得越远，越有生机。”
孟初瑶愣了一下：“你想用雷劫破开阵法？”
周墨点了点头，但瞳孔却颤了颤，他知道自己什么水平。
后面的人听到周墨要结丹，如果是以前，大家听到自然觉得这人有病，这世上根本没有修仙。
但现在那个叶帆闹出来的动静，大家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了。
有人虚弱道：“抓紧时间吧，现在阵法中落脚随机，我们如果想带走前线的战友，还不知道能不能随机到他们的位置，抓紧试探吧。”
闻言，周墨给了孟初瑶一个拜托的眼神。
孟初瑶看着周墨闭上眼，周身灵炁开始盘旋成涡，只能咬着牙转身，挥手示意众人往后退。
只是行动前又看了看叶帆方向，发现他竟然一直注视着这边。
这让孟初瑶心中非常不安，但现在众人本就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做自己能做的事。
时间非常紧迫。
凝丹诀在体内运转的瞬间，周墨便倒抽一口冷气。
丹田深处涌出的灵炁，像刚从熔炉里舀出的铁浆，顺着经脉奔涌时，每一寸肌理都在尖叫。
他修为本就不足，经脉强度实在太差，此刻被这股狂暴灵力撑得快要透明，皮肤下隐约能看见青紫色的脉络在突突跳动，像要挣破皮肉。
周墨咬碎了后槽牙，指尖掐出的法诀却没半分停顿。
灵炁冲到心口时，他猛地喷出一口血雾。
更糟的是，丹田处的灵炁开始溃散。
正常结丹时，灵炁会在凝丹诀牵引下凝成圆润丹核，可他的灵炁像细沙，刚聚起一点就从指缝漏走，还带着丝丝缕缕的黑色浊气，那是他强行压缩灵炁时，没来得及炼化的杂质，此刻正顺着灵力倒灌回经脉，所过之处，传来火烧火燎的痒痛。
周墨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只剩自己粗重的喘息，意识像被狂风撕扯的纸，连维持凝丹诀的运转都变得艰难。
“不能停！” 他内心嘶吼着，拼尽最后一丝意识将溃散的灵炁往丹田狠狠一压。
可下一秒，丹田处传来 “咔” 的脆响，不是丹成的清鸣，而是灵炁强行凝聚时产生的裂痕。
周墨像被人用重锤砸中小腹，周墨勉强撑起身子，颤抖着内视丹田。
那里没有预想中莹白剔透的结丹，只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灰黑色的圆粒，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纹，微弱的灵炁在里面断断续续地跳动，像风中残烛。
他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天空：“还是不行吗？没有撑到凝丹诀上说的雷劫那一步吗？”
就在此时，晴空霹雳，云层逐渐汇聚成一个旋涡。
周墨和孟初瑶一众见这天象，都攥紧了拳头，紧张了看着天空。
漩涡中心电闪雷鸣，但雷电却迟迟没有劈下来。
更让孟初瑶等人绝望的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云层逐渐散去。
孟初瑶拳头微微颤抖，又逐渐松开：“这也不行吗？”
此时叶帆张狂的笑声却响彻整个山间：“哈哈哈……你是在搞笑吗？想用结丹雷劫来破开我的阵法？”
“可惜，连雷劫都还没劈你，你就失败了，让雷劫都悻悻而归，你说你有多废物！”
说着一伸手，周墨瘫坐的身体猛然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竟然已经被叶帆掐住了脖子。
叶帆嘴角勾起的弧度满是嘲讽，眼神里的戏谑更是毫不掩饰：“让我好好瞧瞧，丹田碎了，废丹一颗，这辈子仙途算是彻底断了。”
“说真的，我都觉得留你这条命，比看杂耍还有意思，你还真是天生的喜剧料子。”
话音刚落，他脸上的戏谑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淬毒般的狠厉，掐着周墨脖颈的手猛地收紧：“但你该清楚，我从不会让一个没用的敌人苟活，更不会给任何人翻盘的机会。”
指腹碾过周墨颈间青紫的皮肤，他笑得越发阴鸷，“刚才不杀你，不过是知道你这废物，还能转换他们的炁为灵炁，你没让我失望。”
话音未落，祭魂诀的牵引力从周墨脖颈处传来。
可就在这时，被掐得脸色发紫的周墨忽然扯出一抹渗血的惨笑，枯瘦的手指死死扣住叶帆的小臂：“我知道你心狠手辣，不会对敌人手软，更知道你贪得无厌，所以你为什么迟迟不乘胜追击击杀我，我大概也猜到了。”
他手上的力道骤然暴涨，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叶帆小臂的皮肉里，像一把生锈却的钳子，死死锁住猎物。
体内那颗布满裂纹的废丹，被他强行催动起来，丹体上裂纹里突然迸出细碎的金光，原本滞涩的灵炁在丹内疯狂冲撞，却因丹体残破、脉络不通，连一丝一毫都无法释放。
周墨很清楚，这样强行运转废丹的结果只有一个：爆丹而亡。
可即便只是颗残缺的废丹，骨子里仍是金丹的构架。
就算威力远不及完整金丹，这残破金丹自爆的破坏力，也绝不是叶帆这具肉体凡胎能扛住的。
叶帆骤然感受到周墨丹田处传来的暴戾波动，那股灵炁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猛地睁大眼睛，终于反应过来周墨的目的：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想活，他等的就是自己抓住他吸收他的灵炁，等靠近自己后，同归于尽！
惊恐瞬间攥住了叶帆的心脏，他下意识想松开掐着周墨的手，可手腕却被周墨扣得死紧，连半分都动不了。
情急之下，叶帆毫不犹豫地引动体内灵炁，凝出一柄泛着冷光的气剑，就要斩断周墨的手臂。
“嗤啦——” 气剑刚触到周墨的手腕，一道金色光罩突然从他体内亮起——是功德法身！
光罩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可周墨却笑得癫狂：“晚了…… 在你砍断我手之前，我们早就一起炸成灰了！”
废丹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周墨甚至能感觉到丹体即将崩裂的刺痛。
可就在这时，他瞳孔骤然一缩 —— 叶帆的气剑，竟调转方向，朝着自己的小臂斩去！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叶帆和自己的手臂分离，他借着反作用力狼狈向后飞退。
周墨只觉得手上的拉扯力骤然消失，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眼中还满是震惊。
下一秒，无数金光从周墨的丹田与腰腹处爆发出来！以他为中心，周围的空气与灵炁疯狂向内压缩，仿佛形成了一个金色的旋涡。
不过瞬息之间，一道刺眼到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冲天而起，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金色。
“轰隆 ——！”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狂暴的冲击力像海啸般席卷开来，所过之处，树木化为飞灰，岩石碎裂成粉，整个山头在这股力量下被硬生生夷平，只剩下漫天扬起的尘土，在金色的余辉里缓缓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