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水河畔，水边放灯的人涌来挤去，水面上飘满了满载少女祈愿的花灯，就像银河里的繁星，落下凡尘。
萧晚的掌心托着一盏花灯轻轻放入水中，用手轻轻一推，让花灯往河心去。
河水里倒映着花灯的光芒，也映照着女子柔美的身姿。
“许了什么愿？”
身后传来顾行舟的声音，萧晚转身，就瞧见他身着月白色长衫，俯身瞧着自己，眼中映着万里繁星和渺小的自己。
顾行舟在她身旁蹲下，轻声道：“当年也是如此。”
萧晚从一旁拿过一盏花灯，递给顾行舟，道：“你也许一个吧。神明会听到的。”
顾行舟迎上萧晚那期待的眼神，不忍拒绝。
接过花灯，轻放入俪水河中。
顾行舟转头看向萧晚，河水中两人的身影逐渐交映，萧晚脸颊微红，神色温柔，嘴角还挂着笑。
顾行舟微愣，三年前，他眼中的她也是这般，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美好。
他的双眸，像是摄人心魂的黑海，映着流动的暗光，让人一不小心便会沉沦下去。萧晚很快错开他的眼神，遮掩神色，将那一抹艳光藏于眼底。
“你今日倒是不大一样。”
顾行舟疑惑道：“哦？哪里不一样。”
萧晚从上到下审视一番后道：“你倒是极少穿月白色衣衫。”
若是萧晚仔细瞧瞧，便会发现，这身月白色衣衫和三年前祁神节那件一模一样。
顾行舟反问道：“怎么？不好看吗？”
萧晚没想到顾行舟竟会如此问，她脸颊和耳朵倒是更红了，答非所问道：“顾行舟，你有什么愿望吗？”
他轻声道：“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萧晚愣住，身后的几人都掩面偷笑。
墨影轻声对着墨竹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今日主子和萧小姐穿的衣衫，倒是极为相配。”
墨竹无声点头。
顾行舟看着呆住的萧晚，抬手戳了戳她的头，道：“好了，早些回府，我让墨竹送你们。”
萧晚捂着头，站起身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
“对了，你今日身体......？”
顾行舟浅笑，“晚晚这是在关心我？”
萧晚就知晓，这顾行舟果然正常不了片刻，不欺负自己，他就不舒适。
她呛声道：“我......我才没有。”
“放心吧，青芜在。”
萧晚点头，而后便抬步离开，墨竹还是跟在身后，护送她们回府。
春雨一直偷偷瞧着墨竹，她总感觉今日墨竹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墨竹其实早就发现那个小丫头在偷看自己，毕竟是顾行舟的侍卫，这点警惕度都没有，怕是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春雨还是好奇，悄悄退后等着墨竹，问道：“墨竹侍卫，你今日倒是很不一样。”
说罢便快步跑到了萧晚身边。
留下墨竹一人，细看他的耳朵已微微泛红。
回府后 ，萧晚让墨竹在门口等着，自己回去拿过上次配置的药包递给春雨，道：“春雨，将此药包拿去交给墨竹，他知晓是何物。”
听竹院内，顾行舟拿着那药包，心中有丝异样的感觉。
“主子，可需要准备热水？”
“准备吧。”
墨竹退出房内后，顾行舟喃喃道：“小丫头，还真是心口不一。”
顾行舟倚在充满药味的浴桶里，身体倒确实没有以往那般不适，看来这小丫头的医术也是了得。
隔日，顾临侯府来了客人。
是莫景寒。
听竹院的暖阁内温暖如春，窗外假山流水，满园的竹叶上还覆着白雪。
莫景寒有些燥热，脱了披风倚在榻上和顾行舟下棋。
今日顾行舟的棋路大开大合，和平日相比，倒是温和了几分，但还是杀得莫景寒节节败退。
莫景寒抓耳挠腮地落下一子，道：“昨日你怎么了，跑那么快。”
顾行舟冷冷道：“有事。”
莫景寒“咦”了一声，眼看顾行舟要落下一子，他连忙挡住，“别啊，你就不能让让我吗？我可是在除夕宴上帮了你，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顾行舟不理他，将那黑子压在棋盘上，莫景寒低头看了半天，懊恼道：“你还真是，杀个片甲不留啊，一条活路都不给我留。”
他招了招手，站在一旁的小太监熟练地从荷包中掏出一些银锭，恭恭敬敬地放在棋盘一旁的榻上。
那里已经有了不少银锭，再多些就能堆成一座小山了。
顾行舟看也没看，捏着手中的黑子，问道：“还来吗？”
莫景寒摊在后面，道：“不下了。”
“你也太小气了，咱们是什么交情啊，和我下棋你还要收钱！”
顾行舟将手中的棋子丢进棋篓中，道：“旁人拿银子请我下，我还不下呢。”
一旁的青云上前麻利地收走棋盘，又重新摆上点心，将一旁的热茶倒入茶壶中。
莫景寒扫了几眼身旁的丫鬟，道：“你身边怎么总是这几人？都没添些新人？”
“没有。”顾行舟淡淡道。
“不若我给你送几个美人来，保准让你生活滋润。”莫景寒略微奸笑道。
“你这么闲？不若我去请旨让陛下给你找点事做。”
“别别别。”莫景寒连忙笑着摁住顾行舟的手臂，“我说笑的，别去别去，平日里他就瞧我不顺眼，再做错事，更是得打死我。”
他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视线一扫发现顾行舟正盯着他手里的点心看。
那目光倒是有些烦躁，还皱着眉。
莫景寒看了那点心一眼，道：“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一块板栗酥而已，这都不能吃？”
顾行舟目光不移，看得莫景寒浑身发怵，将吃了一半的板栗酥放回碟子中。
“还你，还你。”
顾行舟没吭声，盯着桌上的点心看。
他想起了萧晚。
他记得最初在悦香楼上瞧见她时，自己以板栗酥的名义见了她，她应很是喜欢这种细腻的点心吧，不知梅花酥她可否喜欢？
顾行舟忽然抬起手指，用力压了压眉心。
最开始接触萧晚，不过是想利用她，如今自己却时不时想起她，想靠近她，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