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你可知这张纸布,是阿在用来装什么东西的吗?”
彩云归红肿的眼睛看向纸布,随后娇滴滴的说道:“回师尊,这应该......是阿在包裹明氏传信布的。”
“明氏传信布?”六指嗯了一声后,又抬头道,“那你可知,他平时都与谁用此交流?”
“这......这徒弟不知道。”彩云归吞吞吐吐道。
六指感受到了彩云归的不自在,却没有看她,只是嗯了一声:“你出去吧。”
“是,”彩云归退了出去。
......
......
江上寒在静水殿大门口来回踱步。
思考着应对之策还有哪些不足。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顿了一下。
辰时!
对!
辰时!
今天早晨自己开门之后的状态是对的。
可一夜操劳,先是传授乔蒹葭脚心之印之后昏了一次;
随后又飞速赶去杀人,受了伤。
虽然伪装已经一流,但这浑身的虚弱之感,一定逃不过六指的眼睛!
这点......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啊......
江上寒想了想,叹了口气,随后走到阴暗之处。
这里没有人,但是江上寒清楚的知道,这里有一个暗卫。
他是皇宫保护皇帝的暗卫,但也是自己的暗卫。
“去,给桃珂带封信。”
......
......
张记百货园。
山猪将精美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嘴角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容。
随后对面前的蒙面剑客道:“既然六指如此有诚意,那俺老猪也不藏着掖着了。”
“南宫剑炉的老家主南宫一香,确实来了大梁城外。”
“其主要目的,是献剑天子,从而换取利益。”
“主要原因是近年南宫剑炉的势力,经营不善。”
“其名下的店铺,十有九亏。”
“而且去年国战之后,铁矿等矿产朝廷管的很严,商路受阻,外矿昂贵,南宫家已经面临无矿可用的境地。”
“但南宫一香自从来到大梁城外后,一直专心在帮皇帝炼剑,很少见客。”
“不过......”
“在腊月二十九日傍晚,有一位白袍女子,曾前往过南宫一香的小院!”
蒙面剑客微微诧异:“这位白袍女,是什么人?”
山猪微微摇头:“这个,俺们山里也不知道。”
蒙面剑客起身行礼,正要出门离去。
山猪又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给你们参考。”
蒙面剑客回头拱手:“请山猪前辈解惑。”
山猪嘿嘿一笑。
蒙面剑客会意,从怀中掏出了一大块黄金。
“堂主之礼,晚辈已然送上,这是晚辈自行备礼,请前辈笑纳。”
山猪收下黄金,笑道:“好说好说。”
“这白袍女我们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不过她来到大梁城之后,枪仙沈木语就消失了。”
“而且,她进大梁之后,便是杨承启被劫狱之时!”
蒙面剑客猛然一惊,随后赶紧行礼:“多谢山猪前辈指点。”
“前辈所言,晚辈会一言不差的告诉堂主。”
说着,蒙面剑客又从怀中掏出来一锭金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次山猪十分诧异。
他没想再要啊?
“小生,你不错,如此懂规矩,你是六指的什么弟子来着?”
蒙面剑客拱手道:“晚辈姓王,尚未拜在六指堂主门下。”
“姓王?”
山猪突然起身:“南棠王相,是你的?”
“晚辈只效忠快活楼,如今的北靖大梁城内的天下快活楼,已与南棠王氏无瓜葛。”
......
......
东城小院。
王相小心翼翼的搬了个凳子,登了上去,扫了扫房顶的灰尘。
竹扫掠过青瓦,细尘在晨光里浮沉,像极了王相这半生辗转——
从前朝堂执笏议事,案头堆叠的是家国文书;
如今守着这方小院,指尖触到的是瓦间风霜。
不一样。
也一样。
这栋小院,对于王相来说,已经跟家一样了。
南棠山长水远,这里自然不是他的家。
但是他在这里,留下了一脉香火。
无论大计成或不成,王氏的香火,永不会断。
就在王相想着离王、皇帝、护国公、墨中书令四人之间的关系之时,院门外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木门被轻轻推开。
王相停下动作,扶着凳子边缘转头看向门口。
逆光里,王相先是看见一抹水墨色的裙摆轻晃,接着是一双素白的手拎着食盒。
最后看向来者正脸。
那里有一双大眼睛亮得像浸了晨露,正巧笑嫣然地看着自己。
“是珂丫头啊。”
王相脸上的皱纹瞬间舒展,露出慈祥的笑,他慢慢从凳子上下来,拍了拍衣襟上的灰,“整个大梁城,也就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家伙在这了。”
桃珂甜甜一笑,拎着食盒跨进院门。
她将食盒放在廊下的石桌上,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声音清甜:“哪能呀?王相乃是大棠柱石,几人又敢忘呢?”
桃珂一边恭维着说着好听的话,一边已经打开了食盒。
食盒里面全是热腾腾的南棠菜。
“我家先生怕您吃不惯北靖菜,特意让府上的南棠厨子,烹饪了几道小菜,您尝尝。”
王相看着桌上的菜,疑惑道:“你家先生,也喜欢吃咱大棠的菜系?”
“蛮喜欢的,”桃珂弯着眼睛笑道,“我家先生啊,可是一个大美食家。”
王相闻言,又一次来了兴趣。
“珂丫头,可否给老夫讲讲你家先生的故事?”
“好啊!好啊!”
......
......
约半个时辰后,桃珂走出了王相家的大门。
又过了一小会儿后,剑仙六指走了进来。
王相一边喝着饭后清茶,一边抬头问道:“是你这老家伙啊,怎么样?缓过来点了没?”
六指轻轻摇头,苦笑道:“说说正事,根据你的目前的深入了解,江上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相抚须道:“此人修行天赋异禀,性格沉着冷静。”
“但是行事说话,又不失风趣。”
“虽然这两年仗没少打,人没少杀,可是骨子里却还有些懒惰,能动脑绝不动手。”
“能想办法安排他人去做,便基本不会自己亲自去做。”
“知人用人,也是一流。”
“针对这点我研究过他手下八个最具备特点的人。”
“结果发现,江上寒用人从无个人喜好。”
“比如那个诬陷我们南棠的巡街将领罗广,打开宫门行不忠之举的薛勇,不思进取在神都监干了半辈子的宋尚书等等等等。”
“每个人,都被他用的恰到好处。”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乡野里出来的少年。”
“尤其是这几天一直搜查逆党的使者元吉,若是你我用之,就凭借这元吉的智慧与修为、家世,那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马前卒而已。”
“可江上寒却让此人独挡一面,这很奇特。”
六指微微点头,思考了一下后,又道:“那你觉得,江上寒这样的人,会让自己置身于险境吗?”
“绝无可能!”
“有何凭证?”
王相伸手掏出来了一张纸,“你瞧瞧这个,这是江上寒这两年有记录的战报汇总。”
“仅仅两年不到的时间,这么一个懒人,他却大大小小打了九十八场战斗,其中包括整顿家门、比武院试、生死交战、北亭肃正、九杨宫变、靖棠国战、入虞作战等等在内。”
“你再看这结果——”
啪!
王相一拍桌上宣纸。
只见宣纸之上,红色的“胜”字密密麻麻排满了半页!
末尾处一行小字格外刺眼:九十八战,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