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整洁是研发中心必要条件，在这里忙碌的是机器，很少看见人。
当然无论谢向明走在哪里，总有一群人围在身边，这就是大佬的气度吧。想想自己还得天天拎着各种包随时随地的工作，李墨曜就发出一声人比人的叹息。
“你叫李墨曜。”
谢向明的话很平淡，淡到那种让人感觉他似乎不是在对你说话。
“我知道你。”
李墨曜哑然，这是一种因为惊讶而带来的短暂失声，他没想到这么一位大佬居然知道自己这个小人物。
“弗林斯和我提过，要我关照你，但你做的就很不错。”没有多余的话，也不带任何情绪，这句话算是赞许了。
原来是自己在德国的导师。
“我们关系很好。”
谢向明说完这句话后目光就落在了江道源身上，两人四目相对，似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恭喜你们的纳米课题通关。”
淡淡的，还是淡淡的，没有一点儿私人话题，好像两人的见面就是为了工作一样。
江道源也没有什么表情，平淡的回应：“那是我的学生在做，我关注的是面向批量定制的自适应可重构柔性控制技术，这对未来的产业结构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嗯。”
似乎是认可，又像是不以为意。
“你们还在鼓捣机器人书法家呢？”
这是一台在韩国推广的书法机器人，通过AI大模型技术准确解析出语音发起者背后的情感或期望，精准呈现书法作品。
“小孩子玩意儿，不值一提。”
这看似平淡的对话让李墨曜更加摸不着头脑，对话本身似乎没有问题，但怎么感觉这两位大佬在攀比啊。
“有什么话就快点儿说吧，我这儿很忙。”
这不是托辞，别说这么大公司的董事长了，就连李墨曜自己还不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江道源表示出不满：“怎么？连杯茶也不给，就让我们戴着口罩站这儿说啊。”
谢向明没理他，转头注视着李墨曜，沉沉地问了一句：“你说话需要喝茶吗？”
李墨曜喉咙发干，那不是真的口渴，而是慑于这位大佬的名声和地位，而且现在从他的目光里能看出，那绝不是善意。
“你都把他吓傻了，还怎么讲话，赶紧的，别在这儿装像了。”
李墨曜觉得老师一定是客气了，他应该想说，“别装x了，谁不了解谁啊？”
“我手头还有一些事，如果你们愿意等……那就等吧。”
谢向明丢下这句硬梆梆的话，很冷峻地带走了出去，身后依然围着一群和他穿戴一模一样的工作人员进入防尘间，手忙脚乱的脱下防尘服。
李墨曜很愕然，从老师的表情上能看出，如果不是自己在场，他一定当场吐槽了，而且丝毫不会给这位大董事长面子。老师果然是老师，就是牛叉啊，李墨曜对自己这位老师的崇拜感立马上升到一个峰值。
只不过从谢向明的态度上，他隐隐的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压力。
谢向明没有马上回办公楼，而是坐上了电瓶车往生产车间去了。江道源根本没拿自己当外人，卸下了所长的重担后他是无官一身轻，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谢向明去哪儿他跟到哪儿。工作人员都知道这位，抛开和董事长之间的亲戚关系不谈，单就人家的成果就值得敬佩。
如此，便直接便宜了李墨曜这个小辈儿，无死角的参观了一圈深蓝的生产区域。
人家就是搞机器人的，机器人肯定是生产线的主角，这些并不意外，他看到一台机器人在修理另一台机器人，人工在这个生产区域里已经降到最低比例，他很想问问这座工厂究竟有几个人在操作，但一圈转下来除了谢向明身边跟着的工作人员不时的回答董事长提出的一些问题外，居然一个额外的人也没看见。当然，人肯定在某个控制中心里，但根据他的专业，只要不是必要的人为干预，这里是不需要工人出手的。深蓝的自动化程度之高，是在众多企业里非常罕见的，不过人家就是搞这个的，要是不比别人高那才怪呢。
不过凭借着专业和经验，李墨曜仍然发现了一个必须关注的点。深蓝的机器人属于私人定制，也就是说机器人的型号和功能是要根据客户的需要进行调配的，整条生产线上他凭目力就看见三种不同型号和功能的机器人在同一套生产设备上进行组装和制造，他突然想起刚才老师和谢董打哑谜一样的对话——批量定制的自适应可重构柔性控制技术。
这种技术是非常先进的，该技术能够根据产品设计的变化，自动调整生产工序工步和控制程序，实现生产系统的快速重构。这种自适应能力大大提高了生产系统的灵活性和响应速度。实现了机器人与pLc程序的自动生成与转换，大幅减少了离线编程工作量。同时，针对复杂约束下的机器人路径规划问题，该技术也提出了有效的解决方案，提高了机器人操作的准确性和效率。
Smw就是基于这项技术进行的模块化设计，只不过工先锋的软件里，这个模块还不完善。
回头一定找老师把这项技术套出来，李墨曜暗暗想。
没有茶水！没有茶水！没有茶水！
不论江道源怎么挤眉弄眼，谢向明就是没有一点儿端茶倒水的意思。
这不符合待客之道啊，李墨曜甚至猜测两个人是不是有仇啊？
就在车间的控制室里，哪怕装了隔音仍然阻不住强大噪音传入的环境，谢向明屏退了一直围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找了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一副你说我听的样子。
“我的学生要给你上一课，我觉得这课你必要听。”
什么？老师！你要整死我也先和我说一声行不行？上课？给谢董事长上课？你是怕我死的不够惨吧！
这句话显然引起了谢向明的兴趣，他呵呵一笑，上身离开了椅背，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年轻的李墨曜，咧开嘴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好像是要洗耳恭听。
“哦，是这样的，谢董事长，我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本意是和老师交换一下意见，既然得到您的指点，那真是倍感荣幸。”
听了李墨曜的话，谢向明的神色平静了不少，看不出满意，也看不出不满意。看着李墨曜打开的思维导图，他的嘴角抽了抽。
“什么意思？”
谢向明问什么意思肯定不是看不懂，而是想进一步听李墨曜的解释。
“很明显，随着智能化水平的提高，人类社会的组织形态、生产生活方式将带来巨大的变革，这种变革与科技创新和产业发展息息相关，所以这注定了未来企业的定位要发生改变，这种改变不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它都得改，所以做企业的思维就不能停留在原有企业主的形态上，企业不再是自己的，而是社会的，所以我考虑到工业软件再设计的时候不应该仅仅以简单的增资增效为背景，做企业的思路应该从现在开始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