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副市长，一位大集团的董事长，两位重量级人物的到来彻底改变了会议的走向，原本是协助规划众诚厂新厂区的会议，重点改为高融合社区扩大化的研讨，政府的高效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手写的笔记本肯定是不能用了，带秘书的直接架上了办公设备，没带秘书的也搬出自己的家伙事儿。一时间，电脑、平板、手机齐飞，满场都在以最高的效率推进。
卓秀集团的黄总不知道什么灰溜溜地离开了会场，不过李墨曜料她不敢走远，就算再不懂高科技，生活在现代的人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你能看见领导，那领导也能看见你，卓秀的经营已经雪上加霜了，这个时候要是再被点名可就麻烦了，搞不好整个东北大区都得被裁了。
朱婷在空闲里偷看了一眼李墨曜，此时他正忙着给各部门答疑，想想第一次尴尬的相亲，就是他向自己提出了对智慧社区的疑虑，第二次就更尴尬了，前后三分钟不到，说了两三句话，也怪当时自己被工作搅得焦头烂额，至于相亲……
哼，那是自己妈的主意。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小伙子说自己忙还真不是托辞，他是真的忙啊。
现场的李墨曜丝毫没有撬动了老姑娘冰山一角的觉悟，既然谢董事长都堂而皇之地推销他的SL24型社区机器人，自家的Smw也不能闲着啊。沈州啊！东北啊！多少超大型企业的单子等着自己呢？向这些牛哄哄的大企业传递自己消息的最好渠道就是政府。通过沈州能迅速辐射东三省，机不可失啊。
李墨曜乐开了花儿，虚拟站台的谢向明也乐开了花儿，得益于这套全息会议设施，会场上的情况他不仅看得见，甚至比身在会场看得还清楚，他可以放大、定格……窃听……
虽说不能算真的窃听，可这声音听得可真清楚啊，他想听谁的就听谁的，没听清楚还可以现场回放，高科技呀高科技，真是好用啊。
谢向明决定回头在自己的深蓝智慧园也装一套这样的系统，这么一来再开会的时候就可以虑掉不少废话，专注于截取有用的信息。这可不能怪人家谢董事长道德水平低，开会嘛，话自然都是公开的，至于再像以前那种会上偷偷搞小动作的情况只能是越来越少喽。
卓秀的黄总经理回来了，先前她还像一只打着鸣的斗鸡，现在整个人颓然地缩在一角，眼睁睁地看着各级部门瓜分她的“蛋糕”。
“黄总，你也不用气馁，人家只是要了数据权，基建这一块还归你们卓秀集团。”
先前那位市政办的领导倒是先安慰起了别人，他大概在庆幸多亏刚才自己说得话少，这会儿领导意见已经十分明确了，再不快点儿干，活儿可都让别的单位抢去了。
黄思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自顾自地说：“唉，数据权……说得轻巧，智慧社区没了数据权还叫什么智慧社区，政府的补贴就那么点儿，没了管理权我们赚什么……”
本以为只是发牢骚，可旁人并不傻，又一位领导插话道：“黄总啊，话不能这么说……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集团的智能水平……嗯，也就那么回事儿……”
这“委婉”的安慰让黄思瑛差点儿没哭出来，这算安慰吗？落井下石也没有这么直接的吧，卓秀集团这两年是落地的凤凰，可再怎么着也不能真当成鸡看啊……
赵副市长是主管大局的，台下这些细活儿自然不用他亲自干，现在的他正和谢向明用私密频道闲聊呢。
“谢董事长来的正是时候，老旧小区改造本就困难重重，您的提案真是卡在关节上。只是我倒有一事不明，还得向谢董事长请教。”
“请教不敢当，如果我猜得没错，赵市长是想问我怎么会对智慧社区感兴趣的吧。”
赵副市长笑咪咪地看着对方，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就是这么简单，一语道明，一点儿就透。
谢向明不紧不慢地说：“我们是中国最早一批的高企，眼光自然会更高一些，但要说为什么突然对旧小区改造感兴趣，我还真不能贪他人之功，全是因为台下的那个小子，是他说动了我。”
“哦？”
赵副市长不明所以，但也没细问，因为今天的会议来龙去脉他是知道的，前半场那些笔记本和塑料铭牌就是为了给后半场做陪衬的，他的出场才是转折点，他想听的是谢向明后面的话。
“企业家重要的工作就是预见未来，判断对了就有成功的希望，判断错了肯定要破产的。现在的中国不死一批企业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真正的转型！”
这才是大企业家说的话，赵副市长若有所思，他当然知道这只是谢向明一家之言，但他这么说并非没有道理，当初不就是这样吗？虽然当初的阵痛现在还没能完全消除，但未来的大转型岂能没有阵痛？这词说起来轻巧，可关系到千千万万个家庭啊，不是大手一挥就能消弥于无形的，这历史的功与过该怎么书写？
……
……
一场除黄总外均皆大欢喜的会议开完了，全息智能会议室首次展示了它的“简单、高效、灵活”，诚如工先锋的企业文化一样。就连在场的政府公务人员也赞不绝口。
“要在以前啊，这种规模改造怎么也得大会小会讨论上几十次，没想到今天开了眼，一次会议就解决了。”
“技术时代了嘛，一切技术说了算，你我呀赶上了好时代，说不定呀，以后那些繁文缛节都能免了呢。”
公务员开过会后如此轻松的场面可不多见，朱婷身在其中，清晰直观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变化，她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在散会时来到李墨曜身旁。
“那个……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这恐怕是朱婷能当众鼓起勇气说得最直接的话了，这句话说完她有一种周边场景都不真实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过于紧张，还是刚才的场面过于科幻的原因。
“哎？”
李墨曜的心神还在后续的数据建设中，他正兴致勃勃地拉着贾总畅谈高融合社区的未来呢，突然被这么尴尬的一问，刚才还挺起胸膛斗志昂扬的浦东十大杰出青年突然有那么一点儿心虚。
“哦，当然好。”
这么晾着人家也不好，哪怕脸上强堆出来的笑容都快皱成一团儿了。
贾铭章心领神会地称自己还有点儿事，把一个宽敞的空间留给了相亲不成的两个人。
“有什么事儿啊？”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会议室里就剩下他们俩了，看着朱婷紧咬着嘴唇一副好多话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李墨曜不得不主动打破僵局。
朱婷紧咬的嘴唇松开了，伴之而来的是长呼了一口气，她紧张得不行，可能一辈子也没说过这么令人羞耻的话，长呼吸之后一阵急促的短呼息，她终于下定决心。
“那个……相亲还算数吗？”
“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