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租了这么一个地方啊？”
一到盛京华府，江瑜然就不客气地吐槽了工先锋的省钱行为。
“暂时也没那么多人，业务量不大，这个地方很合适。第一呢？省钱，你看办公设施都是现成的……”
隔几天之后见到江瑜然，李墨曜发现她的气色非常好，只不过见识过她的手段之后，李墨曜很难从她的言谈举止上看出现在的她究竟是不是真实状态。
这是一个擅于伪装的人……
李墨曜把周晓麦给他说过的好处说给了江瑜然听，没想到她居然含笑着点头：“嗯，虽然马上就要成大老板了，但创业思维还是不能少啊。”
“没那回事。”
李墨曜没心思打趣，对Explorewis进行全面分析后，他的底气反而越来越不足，心情也就不是很好。
“你看上去有点儿紧张。”
“江总没和你说过什么吗？”
“江总？”
因为都姓江的缘故，江瑜然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李墨曜指的是谁，她有些诧异：“你们的关系……似乎很好……”
“谈不上好，但就在前天他给我报警了。”
“报什么警？”
“你听过Explorewis吗？”
“哦，听过啊？一家不是很知名的小企业。”
“小企业？”李墨曜口气一点儿也不客气，甚至带着些许气恼，“且不说背后的华宇资本，单就Explorewis这款产品就足以在人工智能界引起轩然大波，现在做高新的哪家企业离得开人工智能？”
江瑜然一点儿也不适应李墨曜这种咄咄逼人的口吻，在她的印象里李墨曜不是这种人，不论是上学的时候还是现在，但现在的他明显反常。
“你到底怎么啦？如果因为惠家大可不必，人家是生意人，按市场规则出手的，就算Explorewis的背后是华宇资本发，那也不一定是针对你呀。”
李墨曜表情木讷地两手一摊：“的确不是针对我来的，是针对我们所有人。”
那表情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江瑜然即使失势了，大小姐脾气还在，她满脸不服气地叫道：“你怕什么？还有我在，还有江伦在，李英勋的钱是不够用，可出谋划策没问题吧，那个Explorewis技术再好还好得过ASS？”
话一出口江瑜然就反应出来不对劲了，她猛地一怔，然后像回过神一样望着李墨曜紧盯着自己的双眼，恍然大悟般说道：“不对，是江伦给你发出的警告，也就是说这个Explorewis真的很厉害？”
李墨曜这才点点头：“是真的，至少在突破性上要强于x-AI。”
“可按照江伦的性格应该发出反击才是啊。”
“时间上来不及，据我们粗略的调查，在美财部号行政令生效之前，Explorewis就已经囤积了大量英伟达芯片，而现在国内各人工智能大企就是想做也来不及了。如果江伦的警报没有错，近期他们将公布新版本模型，到时候一定会一鸣惊人，而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不信！”
江瑜然很想拍桌子，她这个架势和谢向明颇有几分相似，果然是从谢董事长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啊，可惜现在看来，没有什么能阻止Explorewis，也没有理由阻止，不论是政策上还是市场上，这样一款人工智能产品的出现都是中国现在最需要的，而江伦和他的团队不知不觉走到了对立面，这不是他们想做的。如果抱着尊敬对手的态度，那上市啊、做大啊……还有一系列大的构想都成泡影了。
三年的奋斗最终归零，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不甘心呀……
周晓麦把刚刚连线得到的资料展示给江瑜然看，她越看越哑然，如果这样的成果出自ASS，那好！皆大欢喜，等着庆功就好了，可偏偏是华宇资本，看来惠世奇并不是大放厥词，而是做好了一吞山河的准备才在跨年夜讲出那样的话的，他不害怕他的话被对手听到，他不害怕对手重视，但这种你重视我，却拿我没有丝毫办法的兴奋感，恐怕只要是个碳基生物都无法抗拒吧。
在江瑜然看得差不多之后，周晓麦低声补充道：“就在刚刚，参数又增涨了几百万，接下来恐怕会继续倍增，也许用不了几天，参数值就会达到初始值的十倍。”
670亿的十倍就是6700亿，这恐怖的增长量是任何竞争对手都做不到的，也许事后可以做调整，但面对这样的增长值，所有竞争对手都只能低调应对了，毕竟这恐怕是一个举国欢腾的场景，再不满也不能公开表达，一个开源人工智能的时代到来了。
真快啊……
李墨曜闭上眼，想着年初时刚刚结识贾铭章的场景，那个时候的他还雄心壮志，一心要把工先锋做大做强，事后的顺利甚至有些让他忘乎所以，心思甚至会往外飞，如今这记响鼓敲得正是时候，只要自己振作起来，但……
还能振作吗？
“你打算怎么办？”
此时的江瑜然有点儿茫然，在这样的形势下，她那个高精密仿生脑机智能机器人计划也搁浅了。原本底牌还够看的她，如今也沦落到出局的边缘，一切变化竟然这么快。
李墨曜喃喃地说：“消灭你……与我无关……”
在这场争相追求进步的竞赛中，没有人主动出击，但跑得慢的无一必然落败，中小企业会败得干脆彻底一点儿，大型企业也许还会靠着其它方式续命维持，但高峰的辉煌势必不在，在这样的袭卷中，最无情的就是工先锋和蓝景这样的企业，大小略有不同，但无一都被狂风刮倒。
面对前路的茫然，两人终于放下了所有的芥蒂，但似乎已经于事无补。
“我从没想过，原来蝇蝇苟苟的是自己……”
江瑜然提议吃饭，李墨曜没有心思，两人就坐在刚租的办公室内，连口茶水都没有，要不是周晓麦买了几瓶饮料，他们就只能这样干聊，一不小心就聊到天黑。
“天黑了，早点回去吧。”
江瑜然不在意地笑笑：“真有你的，忘了咱们高中的时候是怎么放学的吗？”
“哦。”李墨曜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天虽然黑了，但时间不算晚，东北的冬天黑得早，他似乎忘记了从初中开始，他就再也没有一个冬天在白天放过学，那个时候的自己真刻苦啊。
争先争先，争了一辈子先，却在一个小弯道上被人瞬间超越了，这种滋味真难受啊。
“你不用自责，你又不是搞人工智能的，我不也是大意了嘛，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公司居然能搞出这么大动静？”
李墨曜没有喝水，他的嗓子有些干涩，似乎有意折磨自己，望着桌上的饮料瓶，他一点儿也没有伸手去拿的欲望。
“现在还不算大动静，也许我们等不到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