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珊一直以来给章文的感觉都是一个非常利落的姑娘，浑身散发着一股飒气。
不像那些个被保护的特别好的小姑娘，很多事情都能够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跟她活得比别人更久也有很大的关系。
没想到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变得矫情了起来。
当初振振有词自己已经活够了，但还是不敢直面自己老去的事实。
女人呐，真难懂。
章文走走停停四处翻找。
这样“不太礼貌”的行为已经引得不少人侧目，其中不缺乏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似乎下一刻就有人要冲过来找他的麻烦。
他倒是不在乎这些，只不过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章文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质疑，难道他猜错了？可袁珊不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
难不成找了个荒郊野外静静等死吧？
如果是这样那这事儿就麻烦了。
额济纳城市化面积虽然没多大，可周围全是沙漠啊，在沙漠里寻人那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章文越找越失望，越找心越凉。
后面已经没几处住所了。
她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过命的交情了，这点事至于躲着他吗？
在棚户区最深处，有几个穿着农民工样式衣服的人围成一圈。
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突然一股不太好的念头涌上章文的心头。
他快步走过去拨开了围观的人。
“你小子干什么？?”一个手里拎着红色安全帽的人言语中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章文没搭理他，仔细一看人群中间躺着的不正是他找了半天的袁珊吗？
周围这些人还在不停地在他耳朵边絮叨。
章文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火冒三丈，眉头紧锁。
她蜷缩在一张防潮布上不省人事。
鞋子早已经不知去向，就连袜子也只剩下了一只。
满头的白发也已经湿透了。
身上带着的值钱玩意儿恐怕早都被人搜刮干净了。
这傻姑娘，干嘛非要躲着自己搞的这么狼狈，真是让人心疼。
旁边围观的几个男人看起来平均年龄四五十岁，先前不知道正在筹划着什么。
袁珊虽然现在满头白发，脸上也有了皱纹和色斑，但是身材却还如同之前一般婀娜。
可能是身体机能老化的速度没那么快。
从这几个男人的目光中不难看出不怀好意的念头。
章文把胳膊伸进袁珊身子底下想把她抱起来，没想到围观的其中一个男人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小子，这人你认识吗你就把她抱走。?”
章文不想惹事：“认识，这是我家里人。?”
那个人似乎对他这个说法并不太满意：“那你给我看看能证明你和她关系的东西，要不然警察找上门来说有人报案失踪我们怎么跟他们解释？”
“你不用跟他们解释，我把身份证留在这里，如果警察找来你就把我的身份证给他们，告诉他们是我把人带走的。?”
“那可不行。”那人显然不想让章文就这么轻易离开：“要不你给我们点钱，警察找来我们就不告诉他们。”
“你要多少钱？”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章文，感觉他的样子兜里应该有几个子儿，于是便狮子大开口：“我们四个人，一人五千你看怎么样？”
“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钱，她现在这个样子我还要带她去医院看病，我最多给你们一人五百。?”
那人摇了摇头：“五百？你打发叫花子呢。没钱就把人放下吧，叫警察过来核实你俩的身份。”
袁珊的身份本就非常敏感，如果还是年轻的样子倒还好说，可现在这样骗鬼鬼都不信。
再加上章文刚从拘留所里出来没多久，而且陈亮也死了，这事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更何况袁珊现在的状况恐怕拖不得。
他心里这股火越来越旺，妈的这个世界都快要完了，老子还得按所谓的规矩办事，还要受你们这帮杂碎牵制。
“一人五百，爱要不要，别挡我道我要赶紧送人去医院。?”
那几个人闻言全部凑了过来：“小伙子，这片住的人我们可都认识，你如果不找事也就只需要堵我们四个人的嘴，但你如果找事儿的话，不仅今天要吃点苦头，而且还得堵更多人的嘴。”
章文把袁珊重新搁在地上，呲着牙满脸笑意看着几人。
“堵你妈逼，拦着你们爹试试！?”
抬手一拳就招呼在了那个一直跟他说话的男人脸上。
“老子连妖魔鬼怪都干得过，你们几个垃圾也配在我这造次？”
这几天章文心底里一直憋着一股气，他一个普通人在面对那些怪力乱神时的无力感，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那人可能没想到章文会突然发作，吃亏挨了好几拳。
可虽然章文有把子力气，但是这些常年干体力活的人也不那么好对付。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拥而上，把章文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章文双拳难敌四手，就只能抓着其中一个人打，身上挨了多少下已经数不清了。
脑袋被人打得嗡嗡作响。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场不错的下饭戏。
那人虽然被章文打得够呛，还是被别人给扯开了。
章文现在已经不剩什么力气，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
“妈的小杂碎，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老子地盘惹事！?”
那人喘了口气之后也加入了打章文的队伍里。
章文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只觉得天旋地转，双眼发黑。
过了好半天，那些人才停止了对他的围殴。
章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他们又围坐在了袁珊的身边。
他多么希望袁珊能够突然跳起来，嘲讽自己一顿然后把这些人全部打服。
就像她以前说的会罩着自己。
可并没有奇迹发生，现在她只能躺在那里昏迷不醒，而这个关头自己却无能无力，没办法保护好她。
如果她醒来了后知道这些，肯定会对他特别失望吧。
说好的会成为她的助力，结果到头来还是一个拖油瓶。
想着章文就把手朝她伸了过去。
刚才挑衅他的那个男人用脚踩住了他的手：“赶紧滚吧，别在这赖着了，看见你就不爽。?”
章文把手缩了回来，扶着潮湿的地面慢慢坐了起来。
那人突然站起来给他肩头踹了一脚。
他又躺了回去。
“你爬出去，谁让你起来了？?”
章文心里此刻已经有些木了，所有情绪突然间一扫而空。
他转过身去用肘部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往外爬。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黄寺光，想起黄寺光讲述自己早年间的故事。
好像自己开始能理解他的想法了。
旁边有不少人看着章文，这如果换成平时他早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可他现在一点感觉没有，就这样慢慢地爬，一直爬到了车跟前。
章文背靠着车站了起来，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了直刀。
他拖着直刀又返了回去。
刚才看着他的那些人还在盯着他看，只是不知道这次依旧把他当个笑话，还是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章文拖着直刀走到了那几个打他的人面前。
那几人神色有些变化，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不以为然。
“瞧这家伙，还拎着家伙来了。?”刚才被章文打得那个人笑着跟旁边人说。
“来来来，我把胳膊伸出去，你敢砍不？”
那人的胳膊还没来得及伸出去，章文单手挥刀，直接将他的手掌齐腕砍下。
那人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伤口处的血喷涌而出时才开始哇哇乱叫。
旁边的人也都看呆了，谁也没想到章文会动真格的。
另一个人从旁边捡起了一根铁棍，棍子刚捡起来章文就又是一刀，划破了他的肚皮。
章文出手太快了，完全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这全都得归功于最近这段时间的练习和实战。
普通人根本没有他们那样的反应速度。
这两刀下去旁边的人早就吓得一动不敢动了。
章文听到了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用电话报了警清楚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人，我今天能不能带走？?”
四个人有两个人躺在地上疼得打滚，剩下两个人连话都说不利索。
章文没再搭理他们，扛起袁珊就往外走。
边走边听见后面有人哭喊着“杀人啦，赶紧报警啊！”
章文没有理会，走到车边上把袁珊放进副驾。
上车以后他头也不回开着车返回了额济纳市区里。
这一路上章文踩油门的脚不停地在发抖，他有点因为刚才自己动手伤人而感到后悔。
到底还是受了影响，开始漠视生命了。
袁珊还没有醒过来，章文用手机地图搜了一个小诊所，现在他们两个人这个样子没法去大医院。
一个浑身是血，另一个昏迷不醒没有身份证。
袁珊现在的身体机能在迅速流失，如果不及时往体内输送营养液的话，可能还没等老死就先饿死了。
章文跟着导航一路狂飙，完全忽视了道路的限速。
飞快赶到了诊所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