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里间的痛呼声交织在一起,伴随着稳婆沉稳有力的指挥声和丫鬟们急促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一声格外嘹亮、中气十足的婴儿啼哭猛地划破了紧张压抑的空气!
“哇!”
哭声洪亮而有力,带着一股新生的倔强。
门内传来稳婆带着巨大喜悦的报喜声。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是个小郎君!母子平安!”
门外的空气仿佛瞬间被点燃了!
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感猛地冲散了之前的凝重。
“好!好!”
李渊第一个激动地喊了出来,老脸涨得通红,猛地一跺脚,差点绊倒。
秦琼猛地转过身,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激动笑容。
孙思邈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对柳叶道:“恭喜恭喜,喜得麟儿!”
柳叶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他紧紧抱着小囡囡,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小囡囡也听到了哭声,停止了啜泣,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弟弟哭了?”
还没等众人从这巨大的喜悦中完全缓过神,仅仅隔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里间又传来另一声同样响亮,但似乎稍显细嫩一些的啼哭!
“哇!”
随即是另一位稳婆同样兴奋的声音。
“二夫人也生了!是位千金!母女平安!”
“好!好啊!儿女双全!双喜临门!”
李渊激动得胡子都在抖,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抚掌。
秦琼也开怀大笑。
“恭喜恭喜,如今你小子儿女双全,以后有福了!”
孙思邈捋着胡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好好好,龙凤呈祥,大吉之兆!”
柳叶只觉得心口被巨大的幸福填满,他放下小囡囡,快步走到门边,却又停住,只对着里面扬声道:“青竹,檀儿,辛苦你们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门被轻轻拉开一条缝,一个稳婆抱着一个襁褓出来,脸上堆满笑。
“驸马爷,诸位老太爷,快看看小郎君!结实着呢!”
小小的婴儿被裹在柔软的锦被里,皮肤还有些红皱,闭着眼睛,小嘴微张,正发出细小的哼唧声,额头上还有未干的胎脂。
柳叶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动作有些僵硬,这是他的儿子。
一股奇异的血脉相连的感觉瞬间击中了他。
李渊和秦琼立刻围了上来,秦琼还小心地用手护着柳叶的胳膊。
李渊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想伸手碰碰重孙子的脸蛋,又怕自己手粗,只是嘿嘿地笑着。
紧接着,另一个稳婆也抱着一个小襁褓出来了。
“小千金也来了,真俊俏!”
柳叶将儿子轻轻交到李渊迫不及待伸出的手中,小心地接过了女儿。
小家伙似乎比哥哥安静些,同样红扑扑的小脸,稀疏的胎发贴在头皮上,睡得正香。
柳叶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女儿,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小囡囡也凑了过来,踮着脚,好奇又小心地看着襁褓里的小小婴儿。
“爹爹,这是弟弟和妹妹吗?好小啊!”
她伸出小指头,轻轻碰了碰妹妹的小手。
“是啊,囡囡以后就是姐姐了。”柳叶温声道。
确认了两位夫人都已收拾妥当,只是疲惫睡去后,柳叶才抱着女儿,李渊抱着孙子,秦琼在一旁护着,孙思邈也欣慰地看着,一行人轻手轻脚地进了暖阁的外间。
柳叶将儿子轻轻放在李青竹床边的小摇床里,又去看了一眼沉睡中的韦檀儿和放在她旁边的女儿。
两个新生命安静地睡着,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啼哭只是错觉。
整个柳家别院,彻底被巨大的喜悦笼罩。
仆役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互相道着恭喜。
虽然已是深夜,但厨房立刻开火,煮起了红鸡蛋和甜汤面,准备给两位夫人醒来后滋补,也给所有辛苦了一晚的下人们分享这份喜气。
...
长安,太极宫。
相较于辽东柳家别院新生命带来的喧嚣喜悦,长安皇宫的年关筹备,则更多是一种按部就班中透出的繁琐与疲惫。
立政殿内,烛火明亮。
长孙皇后端坐在主位,下首坐着燕德妃、阴妃、杨妃,以及韦贵妃。
巨大的紫檀木桌案上,堆满了厚厚的册子。
那是内廷各司呈报上来的、关于年节宫宴、祭祀、赏赐、用度等一应事宜的奏请和清单。
殿内燃着上好的银丝炭,暖意融融,却驱不散几位后宫最尊贵女人眉宇间的倦色。
她们已经在这里商议了大半日。
“皇后娘娘...”
燕德妃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语气带着几分抱怨的意思。
“这年关的赏赐单子,年年都是这些章程,可年年都要耗费如此多的心神。”
“各宫妃嫔、有品阶的命妇、宗室亲眷、还有那些有功的内外命官女眷…位份、亲疏、功绩,样样都要考量,稍有差池,便是闲话。”
她拿起一份名单。
“光是这几位新晋美人的赏赐规制,礼部和内侍省就来回踢了几次皮球。”
阴妃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用锦帕掩了掩。
“谁说不是呢,咱们姐妹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本该在宫里清闲度日,诵经礼佛,图个清净,如今倒好,年年被这些琐事缠身。”
杨妃性情温和,只是温婉一笑。
“为陛下分忧,也是分内之事,只是确实繁琐了些。”
长孙皇后将手中的朱笔轻轻放下,端起手边的参茶抿了一口,神色也有些无奈。
“本宫何尝不知诸位姐妹辛苦,只是后宫事务,关乎皇家体面,陛下又忙于前朝军国大事,这些事,总得有人操持。”
韦贵妃性子更爽利些,接口道:“皇后娘娘,要臣妾说,这差事早该交出去了!”
“太子殿下大婚在即,等太子妃进了门,这些后宫庶务,不就该由她来主持吗?咱们这些老太婆,也就能真正享享清福了。”
提到太子妃,殿内气氛微妙地顿了一下。
长孙皇后放下茶盏,轻轻叹了口气:“太子妃…承乾那孩子,最近心思不定啊。”
燕德妃笑道:“臣妾也听说了,太子殿下似乎…对秘书丞苏家那位姑娘,颇为上心?”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