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一舟看到宁元昭桌子上那些文件的时候才知道自行车的最终价格。
“还是便宜了。”计一舟说。
“便宜吗？”宁元昭挠挠头，“商会那些人对这个价格没有什么意见。”
“那是他们还没想明白。”计一舟笑笑。
宁元昭这一手风风火火的，估摸着现在还在忙着商会的那些东西，脑子还没有空反应过来呢。
虽然自行车的成品价格在成本上翻了十倍听起来就已经挺赚的，但是价格再更高一点也依旧会有人能接受。
“你想想啊，自行车制造技术咱们先不提，有人拆了拿去复刻咱们不能避免，但是橡胶是寮南的独一份，硫化技术也是，你甚至让工匠签了透露消息就要诛三族的保密文书，这么费劲巴拉的，就只翻十倍吗？太不划算了吧。”
工匠做一辆自行车或者轮胎出来会有钱拿，尽管这个钱跟自行车的利润比起来不算什么，那也得考虑进去呀。
再说了，现在的自行车都是一模一样的，那就没办法区分出有钱人和更有钱人的区别了。
“王公贵族或者富可敌国的超级大商人怎么着都要和普通有钱人区分开吧，那你就可以让他们搞定制，车架上那些金属部分搞个什么金包铁，往上面镶嵌一些宝石，木头也可以换成其他名贵硬木，价格不就上去了吗？”
宁元昭还是太善良了，从前做生意的时候他就只是帮忙干活，定价或者契书方面他就没什么参与感，现在能想出来最过分的就是成本价乘个十。
当官是可以的，当商人还是算了吧。
还好当初让他读书去了。
“宝石的话不是还有咱们的广安晶吗？这不就是捆绑销售的好时机？”
计一舟自顾自地乐了一会儿，“广安晶易磨损，不就提高了损耗吗，让那些人换啊！要给他们一种‘你看我把这么贵的宝石放车上任由它磨损，我是不是很有钱’的感觉。”
“这样其他人看了说不定还会说‘哎呀你真的好有钱，居然这么豪横’，刚好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
计一舟拍拍宁元昭，“咱们卖的是产品吗？咱们卖的是身份的象征啊。”
“这样……能行吗？”宁元昭手上也没几个钱，抠抠搜搜的混到了现在，平时也不会跑去逛街，对这些东西还真的不是很了解。
“这咋不行？”计一舟笑着问：“你知不知道现在市面上也有自己卖火锅底料，或者开火锅店的？”
“不知道。”宁元昭老实回答。
“这些年蔬菜的种子逐渐散播出去之后就有人跟着咱们的一样学着开火锅店或者卖火锅底料了。”计一舟跟他细细解释：
“一开始还有人打着‘昭舟火锅店同款’的旗号出来做生意，价钱也定得跟咱差不多，但是人家吃了不认啊，那怎么办呢？
“降价。”宁元昭回答。
“对咯~”计一舟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也有打着自己秘制火锅底料旗号开店的，但是大家依旧先入为主地觉得哪哪儿都不如咱们店。”
“是真的就不如吗？”计一舟看向他，“也不全都是，白附子说了有的店确实好吃的，但是价格就是不能太贵了，太贵就卖不出去，人家有钱人根本就不认，你觉得是为什么？”
宁元昭想了想，犹豫地说道：“品牌价值？”
“对咯~”计一舟搂着他的肩膀，“说句实话，咱们店一直挺贵的，有些人就觉得‘它这么贵一定有它的道理吧’，就会直接选择咱们店，那些有钱人就更别说了，去小店就是降低他们的身份，更加不会去别的地方了。”
“但是也有的人会觉得‘这家店都能开这么多分店，那直接选择肯定没有错’，这其实都是咱们人为给这个品牌附加的品牌价值。”
“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能明白我想说什么吗？”计一舟问。
“明白。”宁元昭笑了笑，“你说得很有道理！那你觉得应该要怎么定价？”
“现在这种素素的自行车就当作是基础款吧，你去让工匠想办法换一下材料，搞个豪华款和顶奢款，以后还能接定制款。”计一舟说。
宁元昭看上去像是放空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懂了。”
“懂了？”计一舟笑笑：“懂了就行，物以稀为贵，搞那么便宜就体现不出来稀了。”
“我让工匠弄一个换了材料的豪华款和一个雕花镶嵌的顶奢款，可以吧。”宁元昭问。
“可以啊，”计一舟点头，“不过你把想法提出来交给商会就行了，他们比你没‘良心’，让他们去定价就行了。”
“好。”宁元昭抱着计一舟蹭蹭，然后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计一舟在他后脑勺拍了拍，“还说人家陆光垣把福气哭没了，你这样不是也把福气叹没了吗？”
“不想去衙门。”宁元昭嘀嘀咕咕。
“怎么啦？”计一舟像个哄小孩子上学的家长，“不想去就在家待着吧，实在不想去咱们告老还乡。”
“钱正源、周远洋、崔戟明，全都来问我要自行车了。”宁元昭苦哈哈的，“做都做不过来了。”
跟商人商量的事情才过去不久，工房那边也还没有安排扩大生产线，就那几个人还是只能五六天搞出来一辆，但是前边儿全被计一舟弄回家了，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新的出来。
他们就每天派人来问，有时候还会自己顺路溜达到布政使司，就跟一天天没正事儿干似的。
本来前一天还做出来了一辆，又被陆光垣带回了丰林，这下子又得把时间往后拖了。
他们也不说催宁元昭的话，反正每天都往布政使司一坐，看着都很烦人。
赶都不好意思赶。
“没事儿，后边的做出来先给他们呗，让他们等着就是了。”计一舟笑够了安慰宁元昭。
“我也不是说不给他们，只不过他们悄悄来也就罢了，这样一来，我是收不收钱呢？”宁元昭的抠门属性再次爆发。
“这多简单啊，你就给钱大人和周大人送就好了，你们是同僚嘛，送就送了，崔大哥的话是你老师的儿子，送了也没啥，其他人想要就排队自己买呗，顶多给他们个半价折扣，全送还得了。”计一舟说。
至于布政使内部人员想要自行车怎么办，那不就是关起门来自己知道嘛。
“行吧。”宁元昭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