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尖细的声音在余悦耳边响起：“余女官，皇上正在处理紧急政务，您先在殿外等候。” 余悦心头一紧，这好不容易盼着回来见他，怎么又节外生枝？
但她还是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情绪，乖巧地应了一声“是”。
她站在殿外，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都向她投来或艳羡或探究的目光。
曾经，她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如今却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这其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江凛，她紧张地抚平衣角，一遍遍在心里预演着等会儿要说的话。
她甚至幻想江凛会笑着夸她“干得漂亮”，再赏赐她一些珠宝首饰什么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偷偷抿嘴一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殿外的香炉已经换了两轮，余悦的腿都有些站麻了。
小福子在她身后小声嘀咕：“这皇上也真是的，咱们女官可是立了大功，怎么还晾着呢？” 余悦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小福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终于，殿门缓缓打开，一个太监出来传唤：“余女官，皇上宣您觐见。” 余悦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忐忑，迈步走进了大殿。
殿内金碧辉煌，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龙涎香，让整个大殿都弥漫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
江凛高坐在龙椅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更衬得他威严无比。
他低着头，似乎正在批阅奏折，并没有注意到余悦的到来。
“臣女余悦，参见皇上。”余悦恭敬地行礼，心中却如同擂鼓般咚咚作响。
她偷偷抬眼瞄了一眼江凛，却发现他依旧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江凛终于放下手中的奏折，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余悦身上。
那眼神，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雪，没有一丝温度，让余悦精心准备的汇报话语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有些结巴：“臣……臣女……”
江凛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启：“说。”
“臣女奉旨前往护国寺祈福，已顺利完成任务，并查清了寺庙私藏兵器一事。”余悦努力稳住心神，将一路的经历简略汇报，尤其着重强调了自己如何智斗山贼，如何巧妙地揭开了寺庙的秘密，心中暗自得意，这波操作堪称完美！
然而，江凛听完后，并没有预想中的赞赏，反而剑眉微蹙，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她：“事情，当真如此简单？”
简单？
这还不简单？
余悦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委屈，老娘辛辛苦苦，风餐露宿，差点把小命都交代在山上了，结果就换来一句“事情当真如此简单”？
她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面上却依旧恭谨：“回皇上，臣女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江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余悦，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殿内气氛凝重，压得余悦有些喘不过气。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小福子那家伙在背后说了什么坏话？
“皇上，臣女斗智斗勇，好不容易才……”余悦决定再详细地解释一遍，争取早点结束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她绘声绘色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如何智斗狡猾的山贼，如何发现寺庙的秘密通道，如何机智地套取情报等等，事无巨细地又讲述了一遍，简直就是一部惊心动魄的古代谍战大片。
这一次，江凛终于微微颔首，神色稍缓：“你做的不错。”
不错？
就不错？
余悦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评价也太敷衍了吧！
好歹给个“优秀”或者“棒棒哒”也行啊！
她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乖巧地应道：“谢皇上夸奖。”
就在余悦以为这场问话终于要结束的时候，江凛却突然开口：“你此次出行，可还有其他事情隐瞒？”
余悦心头一跳，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啊，她做得天衣无缝，就连小福子都不知道……
她努力保持镇定，眼神清澈地迎上江凛的目光：“回皇上，臣女并无隐瞒。”
江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退下吧。”
“臣女告退。”余悦行礼后，转身离开了大殿。
走出大殿，余悦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心中疑惑更甚。
江凛的态度，实在让她捉摸不透……
“女官，咱们回宫吧？”小福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余悦没有回答，而是再次望向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眼神复杂……
“小福子，”她突然开口，“你说，皇上他……”
余悦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把心中的疑问说出口。
“走吧。”她淡淡吩咐，迈步走向自己的住处。
一路上，小福子絮絮叨叨地说着宫里的新鲜事，试图打破沉默，可余悦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满脑子都是江凛那冷漠的眼神，以及那句“事情当真如此简单？” 难道他怀疑自己？
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回到住处，余悦再也忍不住，把憋了一路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
“气死我了！老娘累死累活，出生入死，到头来就换一句‘你做的不错’？这不明摆着拿我当工具人吗！”
小福子吓得瑟瑟发抖，连忙安慰道：“女官息怒，皇上日理万机，许是太累了……”
“累了就能随便敷衍人吗？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余悦想起之前在护国寺，自己生病时江凛的悉心照料，以及分别时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心中更是委屈。
她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行，我得去找他问个清楚！”
余悦再次来到江凛的寝宫，这一次，她没有等候通传，而是直接闯了进去。
“皇上！”
江凛正批阅奏折，被打扰有些不悦，抬头一看是余悦，眉头微皱：“何事？”
余悦鼓起勇气，直视着江凛的眼睛，说道：“臣女在寺庙的时候，很想念皇上。”
江凛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但很快便恢复了冷峻。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淡淡地说道：“你此次做得不错，但宫廷事务复杂，你虽立了功，但不可骄傲。”
“臣女明白。”余悦心中有些失落，她不明白江凛的心思为何变得如此难以捉摸。
“退下吧。”江凛的声音依旧冰冷。
余悦默默地行礼退下，心中五味杂陈。
回到住处，还没来得及平息心中的纷乱，小福子又带来了一个消息：“女官，宫里都在传，皇上要新纳一位女官，听说……听说很得圣眷，可能会分走您的权力……”
余悦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新的女官？
圣眷？
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是吗？”她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