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溪望着她那呆愣的模样，伸出手去：“先上车，我有话同你说。”
她这才反应过来，所谓的约好逛街不过是个托辞罢了，便也上了马车。
待到一处茶楼隔间，二人落座，李青溪将点心推到她面前：“我娘说的话你无需放在心上。”
早在走出厢房的时候，九九就把陶氏说过的话转达给她了。
提起这一茬，李芷兰神色落寞了几分：“大伯母说的也不曾有错。”
她爹娘没什么大造化，不像其他几个叔伯，要么做官高升到京城，要么经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若不是李青溪，她大概还在青州城里，做一个不甚重要，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闺阁小姐。
京都跟青州，真的有很大的不同。
看着这般怯懦的李芷兰，李青溪抿了抿唇：“我娘她只是替我操心，就像当初二叔二婶想让你来京城一样，为人父母的总是这般替子女考虑。”
对上那双带着宽慰的眼睛，李芷兰心下一动，忍不住道：“大姐姐，其实我与岑世子在青州时便见过了。”
这事她谁都没告诉过，今日才告诉大姐姐。
李青溪神色平平，她早知道了。
“那时他在山间，浑身是伤却难掩贵气，我不知他的身份，只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把他送到了山寺里。”
岑世子不爱说话，但那番气度是青州城中儿郎无法比拟的。
短短三日，她便再也看不见旁人了。
后来他伤好走了，原以为此生无缘，谁曾想在京中再遇，他还认出了她。
李芷兰觉得，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只是没想到会牵扯到李青溪。
说到这，她眉宇间黯然了几分。
京中那么多贵女，就算她有想法，也没办法跟岑世子在一起。
她只要远远看着他，说上几句话就好了。
她太年轻，心思藏不住，旁人一眼就能看穿她对岑浮舟有想法。
李青溪忍不住了：“不过几日相处，又隔了好几年再见，你根本不了解他，何必如此？”
她甚至怀疑要不是剧情，芷兰未必会喜欢岑浮舟。
毕竟前世岑浮舟一开始对芷兰也挺冷淡的。
李芷兰抬眸：“他很好啊。”
他好个屁。
想起之前被威胁的事，李青溪忍不住咬牙。
李芷兰疑惑：“姐姐你很了解岑世子吗？可我没见过你与他接触啊，又是为何不愿嫁他呢？”
李青溪想起任务其中之一就是让芷兰爱上别人，索性直起腰板瞎扯淡：“我当然了解他，上次我去侯府参加寿宴，无意中听了他家奴仆闲聊，才知道岑浮舟此人，当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啊？”
李青溪刻意压低声音，忽悠她：“我听说，他刻薄虐待下人，他房里原本有好几个奴婢，但都被他打死了。”
李芷兰虎躯一震，不敢置信。
李青溪觉得有效果，压根没注意到她身后的隔间里的动静。
韩烨将无意打翻的茶盏摆正，幸灾乐祸的看着岑浮舟。
这茶楼不大，装修也简陋，隔间都只用木板区分，粗布做围帘。
他们二人查访春闱一事，到此歇歇脚，谁知道能碰上李青溪姐妹二人。
偏偏她二人还就坐在他们隔壁，还没来得及去打招呼呢，先是听了一番少女心事，又听到李青溪瞎扯。
看着对面人儿愈发冷淡的神色，韩烨忍住笑。
李青溪还在继续：“还有啊，说他不近女色洁身自好那都是假的，事实上他有十几个通房，最喜欢在床上折磨人，女子叫的越惨，他越高兴。”
李芷兰石化：“真……真的吗？”
李青溪用力点头：“那当然了，后来那些可怜的女子也都没了，也没人愿意去他房中了。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叫琳琅的？”
“嗯，听说就是她设计了岑世子跟……姐姐你，现在已经被发卖了。”
“对。”李青溪一拍手，“她是岑浮舟房里唯一的女婢，你想想，哪个男子房中只有一个女婢的？还不是其他人都害怕，所以才让琳琅去。”
她叹口气：“幸好她被发卖了，虽然日子过得可怜些，也总比真跟了岑世子的好。”
听了这些话，李芷兰已经怀疑人生了。
岑世子当真这么可怕吗？
可看着真不像啊。
“你以为我不想嫁给他？那可是侯府，他又生得一副郎艳独绝的好模样，嫁进去做妾也是赚了的。”李青溪惆怅望天，“可听了那些话，我才知道他谪仙皮囊，恶魔心肠，我还想活着呢。”
她这么一说，李芷兰瞬间信了。
大姐姐明明可以嫁过去当正妻的，却放弃了，可见说的是实话。
九九激动：“宿主，检测到李芷兰对岑浮舟好感度下降2点，寿命增长为12天，你再接再厉呀！”
闻言，李青溪果然看到生命值那一栏长了一点点点点。
她长出口气，刚准备再瞎编点，九九的声音突然变低：“宿主，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我刚检测到岑浮舟就在你附近。”
李青溪怔了怔：“他在哪？离得远不远？”
她得在他来之前，把芷兰带走才行，免得看到那人，她又走不动道。
九九：“5，4，3……”
李青溪：“？”
下一秒，隔帘被人掀开。
岑浮舟一袭玄衣，明明只用一根青玉簪子束发，那深邃的眉眼却无端贵气，此时他面无表情，周身像是带了寒气一样。
韩烨则是笑眯眯抬手：“李姑娘，又见面了。”
李青溪：“……”
李芷兰在看到岑浮舟的瞬间眼神就亮了起来，想要过去与他说话，可她又突然想到刚才大姐姐说的那些话了。
岑世子最喜欢在床上折磨别人……
下意识地，她打了个寒颤，原本起身的动作一顿又坐了回去，还往李青溪身后躲了躲。
这一番动静被三人尽收眼底，岑浮舟唇边带了点客套的笑：“四下无座，可否叨扰？”
李青溪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入内坐了下来：“多谢。”
“……”
韩烨紧随其后，命人把隔帘掀起，光明正大的也不会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
岑浮舟唇角笑意不变，亲自斟茶给她们，只在她面前将茶盏放的重些，发出些响动来。
李青溪的心随着那茶盏一颤。
她好歹与岑浮舟做了一世夫妻，对他多少了解点。
他心情不佳。
就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韩烨笑道：“真是巧，我以为没什么人，没想到二位小姐也在此。”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上次岑浮舟还救了她，李青溪吐出一口气，也客套地笑：“出来逛逛而已，这茶楼简陋，二位怎地也过来了？”
韩烨还未来得及开口，岑浮舟抬眸望着她，语气凉凉：“房中无人敢去，我来寻合适的女婢，带回去伺候。”
李青溪：“噗……”
她几乎是将入口的茶水尽数喷出，坐在她对面的岑浮舟很不幸被喷了一身，胸口处的茶渍格外显眼，上好的云锦毁于一旦。
他还保持着握茶盏的姿态，没生气，反而笑意更甚，接过帕子擦掉脸上的水，声音宛若清霜：“李姑娘这是在提点在下，要改掉房中恶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吗？”
李青溪：“……”
好了，现在找到他生气的原因。
求问，背后说人坏话被逮个正着，该怎么办？